“啊，其實，沒什麼嘛，就是......”我有點害怕了。
“講！”耳朵上的力道漸漸加重了。
“就是......就是你臉紅得，像猴......哦不是，有點像紅玫瑰。嗯！”我狡辯道。
說完猛地閉上眼，可那預想著的那大股的疼痛並沒有洶湧奔來。我抬眼看她，她卻以我曾沒見過的表情看著我。那雙眼眸裏泛著些什麼？當時的我什麼都沒看出來，隻是覺得那對眸子裏仿佛起著些漣漪，像是她心裏的情緒漸漸翻湧上來，像氣泡般輕盈，又像是些濃厚的、熱烈的液體。這些輕微的波動讓那雙眸子更加靈動，也更加美麗。
“咳咳，咳咳......”一陣猛烈的咳嗽驚擾了那靜謐的漣漪，一陣變態的紅暈衝上臉頰。薛春兒捂著嘴，將頭扭向了另一邊。我伸手附上了她的後背，輕輕的拍著。
“沒事吧？你感冒了？要不咱回去......”我輕輕的說著，捋著她的後背，小心的拍著。
“咳咳......嗯，沒事，吃紅薯吃嗆了。”咳嗽漸息，說到。
“吃紅薯還能吃嗆到？”我沒有把手放下，隻是笑著反問她。
“要你管！”她換了一抹嬌羞的紅色飛上臉頰。“許飛，你這嘴最近是越來越討打了。”她高舉起一隻手，作勢就要拍到我頭上。
“啊啊啊，錯了，錯了。”我收回雙手，縮著頭，舉著雙手抵擋著那假裝要摔下的手。“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一回吧。”
“哼。咳咳......這還差不多。咳咳......”一聲聲咳嗽蜷縮了她的腰肢，她的身形愈加縮小，恨不得要在我的眼裏消失一般。
我的眼前一陣恍惚，我伸手過去，她的身影漸漸虛幻、重疊。我不清楚出了什麼問題，我心中仿佛有一種預感，就好像如果我沒有碰觸到她，沒有緊緊地抓住她的話，我就會失去她。眼前閃過許許多多畫麵，有過去的記憶，也有我從未見過的畫麵。我的手被那些畫麵凝滯，如伸入膠泥，愈用力，愈發艱難。
“走吧，走吧。”我伸出去的手終究還是搭在了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我將她扶起來，提著鐵桶，慢慢走向小巷。
薛春兒的咳嗽並沒有見好。後麵的時間裏，她的身體愈發消瘦，仿佛她就是一隻氣球，而名為咳嗽的針給她紮了洞，氣體一股股的湧出，卻無任何的補充。我沒想到，再見，便已換了醫院再見。
“許飛，你來了。”她躺在病床上，身側便是不住的白雪飄蕩。光線在她臉上閃爍，模糊了她的臉。就好像我第一次見她那般，隻是一團顏色。我看見忽明忽暗的白色躲閃地看向我，僵硬的從裏麵擠出一點活躍的橘黃。
我走到她的床前，伸手拂去她額前的碎發。她扭過頭去，看向窗外。不遠處，有幾棵柳樹站在雪中，曲折的黑色在那還沒被清掃過的白色之間顯的如此刺眼。冬季的寒冷讓原本粗壯的樹木像是被抽了氣般，樹皮緊緊地裹住了靈魂。
“你看，”她伸出手指：“像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