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看的是醋廠的成立預算,這是周用來大同後做的主要工作。
葉湲道:“娘這個生意肯定好,山西人無醋不歡,咱們大同城軍戶居多,沒有商戶自產醋的,都是從其他地方販來的,大同又是邊關重鎮,打起賬來,商家生意難做,就醋這一項就難死多少人家。要是我們開個醋廠,豈不能掙錢?”
鄭氏合上賬冊,“我也是想想,開起場子盤子也大,雇人買料銷售,光靠大同這地方可不行,現在沒兵事還好,要是起了衝突,那可就虧大了。”
“要不我們找本地人合夥,他們出人,我們入股?”
鄭氏沉吟,“我拿不定主意呢,你舅舅跟我說可行,他恰好認識一個從醋廠出來的老師傅,釀的一手好醋,正想著開個醋坊,跟我商量,說是你爹在這裏做官,是否在這裏建作坊比較合適。”
“我覺得倒好,好多年也沒聽說大同城被搶過呀!”
鄭氏經常會不自覺地把葉湲當成大人般對話,這會兒又忘記了她小孩子身份,“是這個道理,這裏人吃醋跟吃鹽一樣重要,就是打仗的日子也不能少了,近年北方大力播種玉米、番薯、花生等物,少受自然環境限製,產量提高許多,屯地收成都高了許多。釀醋要的高粱、小麥想來也容易收,就算邊城收不到,可以委托舅舅收,你舅舅家在河北就有幾家大酒廠,常年都備著大批糧食的。”
“舅舅想跟我們合夥?”
“他做藥材生意,想在縣城開個生藥鋪子。”
“舅舅做生意就是精,大同什麼都缺,唯獨不缺傷員,做藥材生意穩賠不賺。”葉湲嗬嗬笑起來,家裏做什麼生意最終還是鄭氏做主,她也隻能聽聽,“娘,我們說好了,不管什麼生意,我可要入股。”
“是,你這個小富婆,沒幾年攢了不少私房錢吧?攢這麼多錢做什麼,難道怕我不給你足夠的陪嫁?”鄭氏開起玩笑,葉湲裝作害羞,捂住臉。
娘倆笑鬧了一回。
才笑鬧著,聽見外麵似乎有吵鬧聲,想是丫鬟拌嘴。鄭氏剛想叫人問,寄藍進來說碧凡來了,碧凡跟著進來,笑著請安:“我來見太太,還要你巴巴跑來稟報,你越發學得精怪了。”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寄藍。
寄藍回了一笑,並不說話,收了鄭氏的賬本子去了上房。
鄭氏讓碧凡坐,她推辭了一番,最後側著身子坐了半邊。
鄭氏道:“都說你有身子了,不要總往院子裏跑,這又在施工人多手雜的,摔著你可怎麼辦?這馬上就要生了吧?”
碧凡與常瑞成親後,本來也是在屋裏當差的,但在來大同路上便有了身孕,她孕相不好,前期發作的厲害,根本不能做事,鄭氏見屋子小人手也夠用,便放了她家去養胎。但到底是鄭氏屋裏出去的人,時不時就進來請安一回。這快要生了,好些天沒進來。
碧凡便與鄭氏說了幾句孕產的話,又說道左青家的巧瑞反映大的事,很是熱鬧了一會兒。漸漸便說到修房子的事上。
碧凡感慨了一番蓋房子的煩難,又自責自己不能幫忙,“就是常瑞,我也跟他說讓他十分當心,好歹他也沒什麼正經差事,娘叫他看著內院門戶,不叫這些工匠們衝撞了主子,他每天都把眼瞪得大大的,一點不敢鬆懈。太太,你可不知道他的憨,夜裏做夢還嗬斥人不能亂走呢!”說著笑起來,略浮腫的臉有點扭曲。
鄭氏笑著點頭,“你們兩口子都是實在人,把門戶交給你們家我放心。就連老爺也是用你公公習慣了,換了人看守外頭門戶還不放心,誰知道每天要放了什麼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