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的冬天便這樣開始,隨著第一場雪的到來,邊境也徹底安靜了,連葉永明也清閑下來,在後院與妻兒共處的時間漸多。葉湲倒是很開心,葉永明對她向來很是溺愛,但葉洛卻有些吃不消了,他的課業在縣學開課前,暫時由父親代理,倒不說布置的有多重,但心理這關就有葉洛煎熬的。
葉湲見葉洛總這樣患得患失也不是事,便給他講道理,“哥哥不是想當個文武全才的大將軍?我聽說,大將軍都是心智堅定、膽大之輩,就像舅爺爺那樣,如果有理,在皇上麵前都敢拍桌子。哥哥對爹尊敬是必須的,他說的對、教的對我們就必須要聽,但是爹不管怎樣嚴厲,不過想讓你成材,更努力上進,你心裏知道領情便罷了,但總夢裏都不安生的,鬧得自己心性兒不順,本有十分的人才在爹麵前隻能現出七分,豈不冤枉?也辜負了爹的期望?”
葉洛聽了直拍大腿,誇葉湲說得好,又追問妹妹哪裏聽來的大道理,葉湲便笑說是李師爺,葉洛恍然道:“是他呀!那可是個有大學問的人呢!”李師爺是葉永明最得力的助手,早年也考過秀才,隻進學不順,幹脆做了師爺,混一口飯吃。
葉洛心情立馬便好起來,也不溫書了,“爹布置的書我早溫熟了,就如妹妹說的,我總怕不妥,看過又看,真到了父親問起來,又存了害怕的心思,應答的反而不順了。”
葉湲便吃吃地笑,這個傻哥哥。葉洛跟著笑了幾句,坐在妹妹身邊,打量著妹妹越發圓潤的臉,“哎呀,真是對不住妹妹,說了好久帶你出門逛街的,到如今都沒去過一次。”心裏卻道,妹妹真該多運動一點了。
葉湲道:“也罷了,前些日子,外麵鬧兵事,家裏建房子,忙都忙不過來。這剛消停了,又下雪,哥哥就算有心天天帶著我出門逛,又怎麼能夠呢?”這話越發讓葉洛貼心,恨不能立馬帶了葉湲出門逛一逛,葉湲見不得他那副熱心情的樣子,說道:“罷了,哥哥也別愧疚了,這大冷天的我也不愛出門,等明天開了春,哥哥再帶我逛吧!”
葉洛忙不迭地答應,又問葉湲最近畫蘭有心得沒有,葉湲便讓紅影拿了幾張她畫的梅花讓哥哥點評,兄妹倆嘰嘰咕咕在一處說些閑話,冬日倒過得快。
慢慢地,在葉湲的鼓動下,葉洛在父親麵前漸漸放開了些,他一放鬆對答就流利了奪,葉永明罵他也少了,自然而然,葉洛的表現就越來越好。葉永明對兒子也有了幾分笑臉。鄭氏見老爺和兒子關係和諧,自然也高興。
一家子其樂融融。
葉湲怕冷,到了冬天就恨不能天天賴在家裏,雖然對逛街的興趣很大,但一想到外麵那刀子般的風,她就不寒而栗。所以幾次葉洛提起要帶她逛逛縣衙門口的城隍廟,她都沒去。
葉永明見女兒慵懶的樣子,有天發了興致,非拉著兒子女兒鍛煉身體,還讓葉洛將學到的拳腳功夫交給葉湲,明著說是鍛煉身體,實質上實在看不下去越來越胖的女兒了。
葉湲悲哀的想哭,她也不想的啊!也曾夢想著能當俠女,學點拳腳騎射的,但真的太累了。奈何葉永明固執起來,葉湲也不敢反抗,舉著胖胳膊胖腿跟著哥哥磕磕絆絆學拳腳。
漸漸,葉湲也找到點門路,看似挺累,就跟做操似的,做熟練了也勉強能強身健體,似乎沒繼續胖下去的趨勢了。練習的日子長了,怕冷的手腳似乎越來越暖,她的臉色也越來越紅潤。鄭氏心越發寬起來,女兒的身子從娘胎帶了寒,總是不大好,不想粗野一點養起來,這寒症倒好起來了。葉湲得了活動的好處,自然勤勉起來,不再做那懶惰的貓兒了。練了兩個月,倒也勉強能打一套拳,射幾枝箭了,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眼看日子進了臘月,鄭氏便忙碌起來,這是在外過的第一個新年,家裏的年禮是要精心準備的,還有葉永明各同僚家裏,正月宴請、送禮、拜年,都要妥善安排,家裏仆役的年假、節日打賞也要列出標準、認真執行。這些事往年在府裏都是有定例,也有大房掌事安排,鄭氏不過就管自己個小院子,並未這般第一次獨立主事,未免心中有些忐忑,總叫了周媽、常媽來商議,定了章程,紫晴總管采買、送禮等事。每每這些家務事,自然也不會避著葉湲,葉湲漸漸也聽出了些門道,但總覺得這些事又瑣碎又勞心,以她兩世人的經驗,也不能比鄭氏做得更好。
鄭氏忙了一段時日,待許慶帶著周成、左青送了年禮回京,鄭氏才鬆泛起來。寄藍拿了給葉洛和葉湲新裁的衣服進來,鄭氏細細看了樣式和針腳,“到底是邊城了,雖說是最好的師傅做的,但還是不夠精細,比不得京裏的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