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小燕子和永琪的兩年之約已經過了大半年,小燕子隨著簫劍、晴兒還有斑鳩在一起生活,每天晨起練武,早飯後去牧羊到了傍晚便把滿腹的思念化成紙張。
晴兒與簫劍結婚數月生活如蜜般幸福。
斑鳩一如既往的守護小燕子,不求回報,但求長伴身旁。
雲南蕭家大院。
這天大家一起吃早飯,晴兒不適,幾欲幹嘔,簫劍滿臉的擔心:“這是怎麼了?”
語畢又是捶背又是拿手巾擦拭。
晴兒微笑,眼中帶了羞澀:“別那麼緊張,興許是這幾天吃壞了東西。”
深宮生活數年她已然對女人懷孕狀況有了解再加上月事推遲,懷孕八九不離十,心底隱約有了期待。
小燕子調笑:“哥哥,你這個天涯孤鳥,風塵奇俠,已經徹徹底底的被晴兒嫂嫂收服了,她一不舒服,你就緊張的不得了。”
斑鳩會意:“蕭大俠老早就被收服了不過晴兒,還是得找個大夫看看,剛入冬,天氣狀況也不穩定,大夫看了大家也放心。”
飯後簫劍就尋了大夫來,大夫雙眼微閉,一手把脈,一手捋著胡子,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剩了滿屋的人一臉擔憂。
“怎麼樣怎麼樣?我夫人有沒有事?”簫劍急切。
“有事--”大夫故意停頓,隨即微笑,“不過是喜事,恭喜公子,令夫人有喜了胎兒已經一個多月了。”
簫劍一時接受不了他要當爹的衝擊,有些發愣,隻呆呆站著。
小燕子一把拍上簫劍的背,大叫:“哥,你還愣著幹什麼,你聽見了嗎?晴兒她懷孕了,我們蕭家有後了!!!”
簫劍這才反應過來,喜極而泣,上前摟住晴兒:“我簫劍要當爹了!!晴兒,謝謝你,你給了我一個完整的家。”
晴兒欣慰閉眼,淚卻落下,從前哪想過這樣的幸福,不過是一個失去爹娘的格格縱使有老佛爺的疼愛,到底享受不了這樣深刻的親情,現如今,都完整了。
小燕子眸中也含了淚,看著哥嫂相擁,心底無限感激,末了,摻了些許羨慕。
她想,永琪對她說,隻有圓房了才能生小孩,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好像紅了,如果有一天,她和永琪也能擁有一個小孩,那是多好的事呀。
永琪現在又在做什麼呢?
這是她每天都會想的事,也許正在和皇阿瑪討論整個兒很麻煩的生薑麵店,也許是在與爾康比賽射箭,也許是在陪著欣榮逛花園…
她又難過了。
原來,大逃亡的時候她可以無時無刻的開心,真的是因為有永琪在身邊,正因為他總是可以拋開一切的陪著她,她甚至沒有感覺到這是多麼重要,而他不在的日子裏,都是對她後知後覺的懲罰。
斑鳩也沉浸在喜悅中,轉眼看了小燕子,望見她明亮的大眼睛中閃著淚光,用手輕拍她的肩,投去安慰的一瞥。
到了晚上,小燕子便把這個好消息寫在紙上,折起來後卻傷了神,手撐著下巴,發了呆--永琪,你一定一定要回來,不然,我寫的信你怎麼能看到?你,我又怎麼能看到?
北京,永和宮。
外麵銀裝素裹,大雪紛紛似柳絮落下宮院內的白梅怒放,與雪連成一片,是這四九城今年的初雪。
永和宮卻宮女太監進進出出,純淨的雪地一串一串腳印,任是再大的雪也覆蓋不住--男主人發熱,燒得厲害。
永琪大半年不曾好好休息,每日早出晚歸幫著乾隆處理公務,本就勞累,回到宮裏也不說太多的話,隻一心想著了結該做的的事,便能和小燕子相聚,數月積累,這幾日又天氣驟冷,一來二去,鐵打的身子也病了。
欣榮和愉妃急得團團轉,宣太醫開了藥方,一直用冷手帕給他擦拭,又細細囑咐宮女熬了藥。
永琪隻覺得渾身滾燙,喉嚨燒的難受,閉著眼,思緒又飄回了一年前也是那一年的初雪,他在永和宮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心裏又實在想見小燕子,兀自就去了漱房齋
漱房齋已經上了門,永琪翻牆而入見小燕子房裏還亮著,嘴角上揚,彎了弧度--這丫頭這麼晚還不睡,不知道在幹什麼。
他隻在雪地中站著,望著她的房間,想著自己真是發了瘋,愛小燕子到了這個地步,堂堂一個阿哥,大半夜的跑來翻牆。
再待下去怕是不妥,他轉身,正欲離去。
隻聽身後的門“吱--”
他扭過頭去,見小燕子披著大紅的披風,像一束紅梅,烏發隨意散下,雪簌簌落在她的秀發上,屋內微弱的光影投射過來更襯得她眼波流轉,楚楚動人。
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小燕子猛地看見永琪,他站在大雪中溫柔的注視,不禁揉了揉眼睛--隻是出來賞賞雪景啊,還能做夢?
永琪失笑,向她走去,瞥見她手凍得通紅,心疼了:“還真是不讓我省心,出來不知道帶個手爐暖著嗎?”
說罷,用他的大手覆上小燕子的小手細細的搓著。
小燕子手心傳來絲絲溫暖,但更暖的是心裏,嘴上卻不饒人:“你還說我?你自己還不是?都已經成婚的人了,大半夜跑來我漱房齋,傳出去可怎麼在皇宮裏混啊?”
大雪越下越急,直至將兩人的頭發都染白了。
永琪並不回答,眸中映著深情,心底卻存了心思:“小燕子,我來是告訴你一句話。”
小燕子抬眼“什麼話?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一字一句,念的清楚。
“啊啊啊?什麼手?什麼鞋?”她聽不大懂:“你這樣跑來,就為了教我成語嗎?
那,是什麼意思呢?”
永琪無奈看蒼天--小燕子,你真是不解風情!!!
還是耐心地解釋:“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我會牽著你的手,和你一起到老,“他刮了刮她的俏鼻:“你不是叫小燕子嗎?這個子就是你啊。”
小燕子心裏甜蜜,嗔笑著:“你少臭美了,誰要和你一起到老?你還是找你那個杏仁格格去吧,我才不要呢!”
彼時,永琪已經無奈地娶了欣榮,這是小燕子心口的一根刺
永琪一把攬住小燕子的纖腰:“誰要找她?小燕子,不要在意她的存在,她隻不過是永和宮多出來的一個盆景罷了,我不會多看她一眼,我眼裏、心裏都隻有你,隻有你……”說著就要吻向她的紅唇。
小燕子害羞的臉紅,慌忙推開他:“好了,你快回去吧,再晚回去愉妃娘娘又該來我這找人了。”
永琪親親她的臉頰,想起自己額娘帶給她的傷痛,眸中氤氳了不舍和愧疚:“小燕子,你要答應我,永遠也不離開我!”
這麼曖昧的氣氛,小燕子隻不好意思的低著頭,酡紅了雙頰,卻羞於說出口。
永琪語中帶了急切,隻一味的喊她:“小燕子,小燕子,你要答應我……”
屏退了伺候的宮女太監,也送走了愉妃,欣榮獨自照顧永琪,喂他吃了藥,握了他的手,坐在床邊,她癡癡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小燕子,小燕子……”永琪夢中囈語,睡得極不安穩。
欣榮聽見,心中傷感,染了嫉妒--小燕子,小燕子,又是小燕子!你果然現實裏、夢裏都不會靠近我。
她走出屋去,看著永和宮外麵種植的梧桐,枝椏布滿了雪,光禿禿的,她就像那梧桐一樣的孤單。可是梧桐到了春天,也會融化冰雪,盛開著繁茂的枝葉,但她融化不了永琪的心,也等不到複蘇的春天。
她想起紫薇晴兒來勸她,她們說,愛情是女人的養分,是必需品。她心中滿是不屑道不同,不相為謀。
現在想想,還真是諷刺。
是我的懲罰,永琪,我如此在意小燕子,難道是因為愛上你了嗎?
縱使你心心念念的是她,縱使圓房你都叫著她的名字,縱使現在你心中沒有我半分位置--可是你回來了不是嗎?你還是給了我機會。
雪越下越急了。
過了年,最值得期待的就是紫薇和爾康的婚禮了,那天,柳青柳紅金鎖都來了,可是仍然少了一絲熱鬧,大家都知道,那是小燕子獨有的熱鬧,自從她去了雲南,他們也難得相聚了,她帶走了衝動和瀟灑,留下了思念和離別
永琪看著爾康根本掩藏不住的笑意,看著他和紫薇拜堂行禮,那麼幸福美滿,心裏落寞到了極致,恨不得當晚就奔向大理。
他隻有瘋狂的寫信。
那晚欣榮端著酒過來,看到奮筆疾書的永琪,俊朗認真,心裏暖暖的,他總是愛在書房寫來寫去,而對她不冷不淡。
“又在寫什麼,夜深了,還不到臥室來睡?”她壯著膽子,倒了一杯:“你的睡前酒,喝了吧。”
永琪今天心情尤其煩躁,看到那杯酒已經怒不可遏了,宮裏這種被操控的生活他過夠了,連一口自由的空氣都沒有,隻有書房還能獨處會兒,所以他不許欣榮進,欣榮又犯規了。
欣榮一眼撇到永琪的信,頭三個字就是“小燕子”,這三個字已經成了她的噩夢,怎麼都逃不開。
永琪重重將信一蓋,發火道:“我的書房是我的禁區,我跟你說過幾百次,不許進我的書房,不許看我的東西,你聽不懂嗎?”他將筆摔了:“為什麼你一再這樣惹我生氣,你再這樣下去,我們怎麼繼續下去!”
欣榮眼淚打轉,他的好脾氣都是給別人的,自尊心爆發,偏要挑他的痛處說:“小燕子小燕子小燕子!你還在想著那個小燕子嗎?我保證,你的小燕子此時此刻恐怕正躺在別的男人懷抱裏,過著翻雲覆雨的生活,早就把你忘得幹幹淨淨了,隻有你這個傻瓜還在做夢………”
永琪的臉色已經陰沉的可怕了,他隻要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揪心,痛楚,委屈,不甘,吃醋……都快要把他淩遲處死了,雖然他表麵大方的讓斑鳩照顧小燕子,可是他們如果真在一起了,他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別的男人懷抱裏?忘得幹幹淨淨?他最怕最怕的事,小燕子選擇了別的男人,埋葬了他們的過去,結婚,圓房,甚至懷孕生子,那樣,小燕子就再也不是他的小燕子!
欣榮汙言穢語,就這樣揭了他的傷疤。
他氣的揚起了手,欣榮反而豁出去了:“你想打我是嗎?以為你這次回來,是洗心革麵,重新做人,沒想到你還是這樣,每次你抱著我做那回事的時候,你心裏想的都是她吧!”
永琪充滿了無力感,他有什麼資格要求小燕子,他已經背叛了她不是嗎?抱著欣榮,想的卻是小燕子,侮辱了欣榮,也侮辱了小燕子,他不願再想了,手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