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出去,今晚我住書房,以後隻要你犯忌諱,我都住書房,我不想再跟你說下去,你也不可能了解我為什麼回來,假若你還是這樣惹我生氣,我可以回來,我也可以隨時就走!”
欣榮被這幾句話嚇得魂不附體,生怕他又消失不見,急忙服軟:“好了好了,算是我不對,看到那個名字,我就心裏發毛,不能控製自己,你別生氣了,以後我不進書房就好了,你趕快喝睡前酒,我先回臥室等你。”
永琪抓起那壺酒,發泄的摔了出去,氣的渾身顫抖,他何時才能結束這種行屍走肉的生活!
話說,小燕子在宮裏有四大才子、四大護衛,可是人家雲南好歹也是人傑地靈,傳著傳著,這大理四大公子就產生了。
他們分別是南邊府尹大人的公子柳昭聞、北邊前朝狀元的公子馬墨聲、東邊雲南首富的公子司徒慕瑜,還有就是--簫劍。
奈何簫劍這廝這幾年忙著找妹妹,並不在大理,其他三個公子想著,既然大家都有名,想必都有過人之處,於是時常在一起切磋詩詞武功,混著混著就成了至交兄弟。
但對於簫劍,他們都是隻知其名,並未謀麵。
這三人中,又尤以司徒慕瑜更為出色,寫得一手好文章,武功更是不凡,不過二十多的年紀,卻將家業料理的井井有條,此人可見一斑。
這麼一個翩翩佳公子,以灑脫不羈自居,怎會想到,會因為一個叫小燕子的女人改變人生軌跡。
“兄弟們,老爺子又要讓我去牧場收租,沒意思透了,哥幾個可得陪我去。”司徒慕瑜一邊品鑒著釉色茶杯,一邊抱怨。
馬墨聲搖頭接口道:“我說司徒啊,人可要知足,你還能天南海北的轉悠,哪像我和昭聞,天天的在這大理城待著,那才真是沒意思呢!”
“既然你倆都說沒意思,我們就找點有意思的,收租有什麼急的,咱先去醉仙居轉轉,聽說新請來的幾個唱曲的佳人,個頂個的美貌,我們欣賞完再去不遲。”柳昭聞眼神迷離,憧憬迷往。
司徒笑:“要說美貌,咱誰還沒見過漂亮的啊,就去瞧瞧,我倒看看,是不是賽西施玉環。”羽扇瀟灑一收,端的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
三人結伴向醉仙居走去。
已經接近黃昏,小燕子準備收工,工人們也陸陸續續的回家了,隻等著斑鳩來接她,他們要一起帶著孩子在草原上舉辦篝火晚會。
“唉唉唉,這人怎麼都快走完了,這可怎麼收租!”
司徒暗悔醉仙居耽擱了時間,隻遠遠的看見一抹紅色身影,身姿婀娜,忙碌著什麼,眉目間帶了探索,扇端一指,喊道:“那個穿紅衣的姑娘!過來一下。”
小燕子愣了--難不成是在喊我?晴兒有孕,她心裏高興,今日特地穿了件紅衣。
司徒見她半天沒反應,正欲上前說些什麼,那女子卻轉過了身。
回想起那日見她,一身紅衣,飾著點點梅花,角落穿插著銀白絲線,有意無意地烘托著她的窈窕,兩條長辮垂在胸前,餘下的發用簡單的水晶裝飾綰著,那樣的明豔動人。
那一雙明若秋水的眼睛,嵌著葡萄般的黑瞳,仿佛要把人吸進去。
小燕子看見這三人,穿著講究,個個氣度不凡,想是哪家有錢的公子,遊手好閑慣了的。
“喂,你剛才是在叫我嗎?”她帶了疑問。
“對…對啊…”司徒收回心神,整了整衣襟:“我就是在叫你,你--你叫什麼名字?”
柳、馬二人均亮了眼睛,暗歎好個絕色美人,又看司徒話都說不利索了,正事不提,在那傻傻的問人家名字,不禁雙雙失笑。
“奇怪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們又是來幹嘛的?”小燕子見他言行無狀,心裏不大高興。
馬墨聲見司徒直眉楞眼的盯著人家看也不答話,覺得好生丟人,於是拱手作揖“姑娘別見怪,我們是這牧場的雇主,今日是來收租的,你們李員外呢?”
“收租?”小燕子還是頭一次碰見,“現在都已經這麼晚了,我們李員外早就回家了,你們才來收租,我看你們還是明天趕早再來吧!”
三人喝了些酒,柳昭聞又是個急性子“你這丫頭,少爺我好容易來一趟,明天還有明天的事,今天這租必須收了,快把你們李員外叫來!”
“我要是不叫,你能拿我怎樣!”小燕子最受不得別人囂張。
司徒見她不似一般女子柔弱婉轉,自有一股英氣,頓時來了興趣。
柳昭聞顯然也是沒見過,不甘心被嗆:“這世間哪有雇主天天跑的道理,不如你回了李員外,明日把租金送到司徒府,鼎鼎有名的司徒府知道嗎?
小燕子最看不慣別人頤指氣使,不願搭理。
我管你有名沒名!晚上我還有篝火晚會,本姑娘不奉陪了!”小燕子說完就要走。
柳昭聞自負盛名,哪個姑娘不是對他芳心暗許,百依百順?這樣的不屑他從未見過,心裏一怒,借著酒勁,抓過司徒的扇子,抵住了小燕子的肩。
小燕子以為他要動手,單臂一勾,手就抓住了扇子,漂亮的一個側身,扇子就被她穩穩的拿在手裏。
“我說你這少爺,大冬天的還要拿個扇子攻擊人,我看你還是趕快回到那個有名的什麼府,看看腦子有沒有壞掉吧!”說罷將扇子扔回給柳昭聞,就轉身走了。
柳昭聞接過扇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尷尬地愣在原地。
其他兩個公子哈哈大笑,馬墨聲拍拍他的背:“我說柳兄啊,從來沒見過你在女人麵前這麼吃癟,這丫頭有本事,有意思!”
柳昭聞簡直被氣笑了,覺得新鮮極了,將扇子扔給司徒:“咱們方才在醉仙居見那幾位也稱得上漂亮,可是跟這位一比就被比下去了,脾氣還不小,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以前從沒見過,我可得好好打聽一下。”
司徒本欲上演英雄救美,留個好印象,誰知碰到的是個有功夫的美人兒,聽見柳昭聞這話,知道這家夥最愛調戲姑娘,皺了眉:“你少打主意。”
“怎麼著?要跟我搶啊?”柳昭聞故意刺激他:“你剛才那樣兒我可從來沒見過,跟丟了魂兒似的,咱倆就比比,看誰能一個月拿下這姑娘!”
司徒哼笑了一聲:“比就比,我還怕你?”
他重心有些不穩,眼神迷蒙,望著小燕子遠去的背影,逐漸消失成模糊的小紅點。
古老的大理也迎來了第一場雪,鵝毛般飄飄灑灑,雪花翩翩墜落,過冬的候鳥聚成群,嘰嘰喳喳,時間仿佛滯留。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小燕子回家途中,正碰到斑鳩去接她。
“斑鳩,你不知道,我剛才碰見一群無賴,嚷嚷著要收什麼租。”小燕子一見麵就抱怨開了。
“ What?無賴?”斑鳩詫異,他想著大理民風淳樸,百姓熱情,不想有人的地方就有壞人:“那你有沒有怎麼樣?沒有跟人家打架吧?”
“喂!臭斑鳩,我現在成熟多了好不好,哪會隨便跟人打架?”小燕子又想起什麼,一拍腦門:“完了完了,我們不是還要跟孩子們舉辦篝火晚會嗎?我居然給忘了!”
“現在都下雪了,那個晚會肯定舉辦不成了,我剛剛已經通知過孩子們了,找個時間再舉行一次,現在我們趕快回去,晴兒和你的小侄子還等著我們吃飯呢!”
兩人說說笑笑,向蕭府走去。
永琪病也好了些,因休養著還未上朝,愉妃好不容易看他閑下來,這天早上特地喊他吃早飯,他不好回絕,勉強打著精神起來。
欣榮小心翼翼的在飯桌上準備著,永琪愛吃的都擺在前麵。
難得能在一起吃飯,愉妃很欣慰:“額娘真高興,能和你們兩個一起用早餐。”
欣榮也笑了,這樣溫馨的家庭氛圍永琪從來都是吝嗇的,今天肯給麵子,也是意外之喜了,正吃著,突然感到胃裏翻湧,嘔了兩下。
永琪看到了,但他懶得問,他本不是一個冷漠的人,可是他的任何關心都不想釋放在欣榮身上,這樣對欣榮很殘忍,可他做不到。
愉妃已經緊張起來,趕快宣了太醫,才查出欣榮懷孕已兩月有餘,這下愉妃高興壞了,又是燒香又是拜佛,乾隆和老佛爺的賞賜也源源不斷,整個永和宮喜氣洋洋。
永琪也高興,他的任務總算完成了一半,等到孩子出生,不管是男是女,額娘和欣榮也算有了依托,他就可以策馬奔向小燕子,再也不離開她。
這日他宣了心腹劉達到書房。
“我交給你一樣東西,你務必要送到大理蕭府,這件事不許在外麵多說,快去快回!”永琪吩咐。
他拿出這半年來他寫的信,一封一封,折疊好了的,珍寶一樣放在籃子中。他將籃子交給劉達,又細細吩咐了地址和姓名。劉達武功高強,又為人謹慎忠心,領命後就出發了。
他坐在書房裏,空落落的,又剩了他自己,他日夜寫,數不盡的情思,化為點點墨跡,離別時的七百三十封,寫得倉促,每封隻有短短幾句。
他撫著燕子鍾--我知道你不可能每天隻看一封,我又寫了幾千封,當我想你的時候,當我為難的時候,當我痛苦的時候…我把信送到你的身邊,心有千千結,你一定要等我。
大理,司徒府。
“怎麼樣,打聽到了嗎?那姑娘姓什麼?叫什麼?家在哪住?”司徒第二天就著他的貼身仆人阿福去打聽。
阿福見主子這麼著急,心裏暗樂,一一回答:“奴才打聽到了,那姑娘半年前才跟著哥嫂到大理,是蕭員外的侄女,名叫蕭雲,大家都叫她小燕子,最奇的是,她身邊還跟了個洋人,對她十分體貼,他們一家好像是北京來的,來頭不小,具體什麼來頭奴才打聽不清楚。”
“小燕子…蕭雲…”司徒喃喃自語,又想起什麼:“難道他是簫劍的妹妹?!”
“回少爺,正是蕭公子的愛妹。”阿福回答。
“阿福,給本少爺準備好馬,都說這個簫劍與我們齊名,咱得去拜訪拜訪不是?”司徒回屋換衣。
阿福嘟囔--路上都是雪,少爺為交朋友還真是不辭辛苦。
自從晴兒有身孕後,簫劍暫時放下蓋學堂的工作,隻交給斑鳩,陪著晴兒的時間也多了起來,請了幾個丫頭,幫著料理家務。
“少爺,外頭有人送拜帖,說是要見您。”丫頭送上拜貼。
簫劍接過,見拜帖設計簡單大方,心想一般人都是直接見,來人還要奉上拜帖,想來是雲南有頭臉的人家。
他打開來看,念出聲:“蕭兄大名,聞來已久,特來拜見,冒昧唐突,望請海涵--司徒慕瑜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