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下午就計劃著晚上放幾個花燈了,按捺不住,一想到晚上的年會就興奮的不得了,恨不得飛過去一睹繁華的大理城。
天剛剛擦黑,蕭家一家人準備出發了,小燕子嘟囔著司徒怎麼不來妍雅怎麼不來墨聲怎麼不來昭聞怎麼不來……畢竟年會嘛,人多了才好玩,小燕子和斑鳩先出門,腳還沒踏出去呢,司徒曹操就到了。
這下子,小燕子跟中了彩票一樣,小臉笑成了花兒:“司徒,你太不夠意思了,非得到了節日你才來找我,你要是再晚幾天,我就殺到司徒府了。”
司徒瞅著她不滿的樣子,心裏像開了瓶汽水咕咚咕咚地冒著泡,看來這個小燕子還是對自己有點感覺啊,賠罪笑:“這也不能怪我,家裏太忙了啊,老爺子是做個甩手掌櫃,樂得清閑,這所有的事情都落到我頭上了,“說罷司徒炫耀著手裏的東西,眨眨眼:“看!這是什麼?專門送你的。”
小燕子這才注意到他手裏掂了個大盒子,看上去還挺沉的,司徒將它放在桌子上。
真是個漂亮的的錦緞盒子,她素手打開來看,殊不知裏麵的東西才更是耀目,晃得人睜不開眼。
小燕子揉眼結巴:“這……這……這送我的?”
司徒不語,拿出,主色嫣紅的冬綢套裙,絲線繡的梅紋精致,袖口生香,觸手生滑,並不顯得厚重,難得的小巧誘人。
看見小燕子吃驚的長大了嘴巴,司徒笑著將衣服比劃在她身上,打量著:“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適,我讓紡織局的繡娘特意為你繡的,算是元宵節的禮物,”看著女子的眼睛,羞澀了:“你喜歡嗎?”
小燕子怎麼會不喜歡,眼都看成桃心了,嘴上裝矜持:“哎呀,司徒,不是我說你……你太客氣了……太客氣了,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也沒給你準備禮物,怎麼好收你的禮?再說都這麼熟了,還送這些幹嘛啊,我不能要……不能要。”
司徒生怕她不收,著急道:“自家的紡織局,不費什麼錢,我讓他們給簫劍晴兒還有班傑明都做了一套,隻是臨近節慶,也忙些,便先趕了你的出來,他們的過幾天就做好了。”
簫劍晴兒出來,看見這一幕,心下了然--司徒這是對小燕子動心了,可憐的永琪又多了個勁敵,不過永琪能不能回來現在還是未知數,小燕子這麼長時間都不能接受斑鳩,也有些問題……如果能和司徒成了,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晴兒打定主意,撮合道:“這衣服真漂亮,小燕子,你就收下吧,今天多好的節日啊,你穿著一定會豔壓群芳的,大不了改天你再送給司徒一套,”推搡著她:“走走走,我跟你去換上。”
斑鳩大大地鬱悶,這個晴兒什麼意思,那白娘子和許仙不就是一送一還勾搭上呢嗎,不管我就算了,永琪也不管了嗎,他倆可是如假包換的真愛啊。
於是,斑鳩先生,小燕子換上這千絲萬縷織就成的絕美華服,誰還有心思管什麼莫須有的真愛?永琪跟他那小福晉勾勾搭搭的時候不也沒想不是?
千呼萬喚始出來,晴兒推著她,識趣地閃到一邊。
身穿嫣紅摻雜乳白色的繡花羅衫,下著珍珠白湖縐裙,外套玫紅棉緞小襖,邊角縫製著許多金銀線條雪狸絨毛。
墨玉般的青絲,撩了些許盤成發髻,其餘垂在頸邊,更襯那白皙修長的脖子,頭插蝴蝶釵,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發,更顯柔亮潤澤。薄施粉黛,隻增顏色,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
小燕子局促地把弄著頸邊垂落的散發,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我平常都梳成辮子的,晴兒非讓我把頭發披散下來,好看嗎?”
斑鳩瞪直了眼睛,這樣的小燕子他從未見過,如果說從前的小燕子如茉莉般的嬌嫩可愛,那麼此刻的小燕子就如玫瑰般嫵媚動人:“豈止好看,簡直是 perfect!”他向上帝發誓。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司徒低吟,目光多了份離惑與癡迷。那廂,一外國帥哥一中國美男被美人兒迷得團團轉,這廂……
女的偷偷掐男的大腿,玲瓏眼使勁斜他—-你真沒給我買過這麼好看的衣服…
男的忍住被螞蟻咬了一口的疼痛,悄悄握住女的小手,眼神理直氣壯地回過去--天天蓋學堂,哪有時間?再說司徒過幾天不是還要送咱嗎!!!
女的繼續掐,大眼睛瞪--有時間的時候總有事變得又沒時間,那司徒送的跟你買的性質能一樣嗎?你妹妹美得跟個天仙兒似得,你忍心你夫人跟個柴火妞兒似得!!
男的繼續使勁握她的手--買買買,明天咱就去逛,買個比我妹妹那個漂亮一千倍一萬倍的……
兩人眼神交彙,此起彼伏,風起雲湧,雷電交加。
街道上帳舞幡龍,花彩繽紛,處處燈光相映,時時細樂聲喧,說不盡這太平氣象,安鳴和樂。
若說北京城的做派是富貴風流,極盡奢靡,那大理城的風格便是各色民族,歡歌慶舞,乾隆盛世,鑼鼓喧天。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龍魚舞。
在這樣的大節慶裏,姑娘們都出來走動,小夥們為了姑娘而走動,說不定一個笑語盈盈暗香去,就玉成好事。
一行人走在路上,簫劍豐神俊朗,晴兒巧笑嫣然,司徒玉樹臨風,小燕子國色天香,斑鳩……長得奇怪,五個人一亮相,大街上登時投來了無數目光,羨慕地,仰慕地,好奇地,嫉妒地,親切地,熱烈地……
小燕子歡快地轉了個圈,摸摸衣服,笑道:“司徒,你不知道我的尺寸,這衣服怎麼買得這麼合身呢?”
司徒開玩笑:“因為我有神眼啊,一看就知道你的尺寸了。”
我真的真的就是那麼隨便一注意,誰知道為什麼這麼合適?興許是原本就刻在了心上。
實際上,在一珂錦繡時,他就看中了這件款式,不過他不滿意那裏的做工,拿到自家的紡織局,挑裏頭最好的繡娘,用最貴的衣料,又著意修改了不足,精益求精,縫製了七八天才成。
對小燕子,他一向大方地不遺餘力,為了佳人一笑,錢算得了什麼?精力又算得了什麼?
他喜歡小燕子穿紅衣的樣子。
小燕子懷疑,笑道:“我才不信你有神眼?八成是瞎猜的,對了,你的好兄弟墨聲和昭聞呢?我最近也不見妍雅了。”
司徒道:“不知今天怎麼沒來通知,不過,往年我們都是在湖上過節,今年想必也不例外,一會兒我們過去就行了,至於妍雅……”司徒眨眨眼:“她天天跟墨聲在一塊,你怎麼可能見她?”
大家吃驚,紛紛問兩人的戀愛曆程。
司徒說我隻知道結果,不知道過程……你們可以問當事人填補八卦心。
小燕子奇怪,明明是給司徒介紹的啊?怎麼跟墨聲在一塊了,見了麵可要好好審她。
說說笑笑,走到一處雅地猜燈謎,主辦家將幾百隻燈籠懸掛起,每個彩燈下方都貼了謎語對聯,不論是誰,猜對一個,便獎勵一個天燈或者蓮花燈,不設上限,隻要你有本事,就可以賣燈了。
司徒簫劍晴兒個頂個的文字高手,這種機會正是顯擺的時候,小燕子斑鳩湊個熱鬧,看個新鮮。
司徒率先抓住一個,謎麵上寫著--畫時圓,寫時方,冬時短,夏時長。
老板認得司徒,急忙上前迎接:“司徒公子和朋友駕臨,在下這地兒真是蓬蓽生輝,”說罷瞄了一眼司徒手上的紙條,捋捋短胡須,笑眯眯:“這是個字謎,司徒公子可一試。”
司徒嘴角浮笑,信手拈來:“東海有條魚,無頭亦無尾,去掉脊梁骨,便是你的謎。”
老板略一思索,旋即哈哈大笑:“司徒公子名不虛傳啊,以謎猜謎,這個“日”字又多一個謎麵。”
小燕子崇拜地看著司徒:“原來是個‘日’字啊,我半天還沒譜呢,你居然用謎語猜了出來,我小燕子佩服!”
司徒心中愈發得意。
眾人正品著,無巧不成書,馬墨聲和妍雅恰好也來猜燈謎。
“妍雅,墨聲!!!”小燕子驚喜:“怎麼是你們?”
兩人本來手牽手,看見大家,不好意思了,趕緊縮回手。
旁人兩兩眼神對視,心知肚明,不懷好意地笑。
馬墨聲厚臉皮打招呼:“沒想到在這碰見你們了,昭聞剛尋了人去告訴你們,晚上還是照往年慣例在雲堤湖包船擺宴過節,可巧你們都不在,正不知怎麼找你們呢,這下好了,大家碰一塊了。”說罷打發人告訴柳昭聞人已找到。妍雅也害羞地打招呼。
簫劍急道:“可能當時我們已經出來了,這才沒碰著,我們就過去找昭聞吧。”
“不急,船上且得準備呢,我們逛逛,猜猜燈謎,再過去也不遲。”馬墨聲最了解柳昭聞,那家夥非得把船弄得跟他家一樣奢華才算完。
司徒調笑:“你是不急,你巴不得跟妍雅多逛會呢。”
馬墨聲不甘示弱,有力反擊:“我不急,你不急,昭憐妹妹急。”
果然,司徒不吭聲了。
那姑娘……不是一般的……嬌蠻。
簫劍又抓住一個謎語:“既然如此,大家就再猜會兒吧,聽聽這個,也是個字謎--黃鶴樓,魯班修,靈芝草被人偷,騎龍乘鶴由他去,八仙過海各自休。”
晴兒有了答案,接道:“這個謎底就是,兄弟排行他在先,年年月月他在前,孤孤單單他獨眠。”
墨聲也想到了,接著賣關子:“這個字應該是,不在上邊,不在下邊,正在兩頭,夾在中間。”
司徒接下去:“這個字應該是,豎看是根柱,橫看是根梁,世上數狀元,就是不成雙。”
小燕子一臉迷茫,問斑鳩:“斑鳩,你知道是哪個字嗎?人家出一個謎語,他們居然能變出三個謎語來。”
斑鳩聳聳肩:“我的中文還沒到連謎語都能猜出來的地步。”
眾人大笑,簫劍道:“小燕子,你好好想想,這個‘字’,去了帽子就是了。”
小燕子反複想反複想,重複著簫劍的話:“這個‘字’,去了帽子……”靈光一閃,“我知道了!這個字是兒子的‘子’字!”
妍雅才猜到,道:“小燕子,你再想想,是去了,不止帽子一件哦。”
這下,連斑鳩都猜到了,兩人異口同聲:“原來是個‘一’字!”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又猜了許多,老板看得拍手稱奇,因著要去雲堤湖,商量一致要了蓮花燈。
雲堤湖最繁華在湖中央,四周的水域則行人來往不多,正是放蓮花燈的好地點。大家紛紛將蓮花燈放入湖中,默契地許著願。
“蓮花燈,蓮花燈,今兒個點了明兒個扔--”
那一年的盂蘭盆會,與誰一起點了蓮花燈,緩緩流入湖心,漫天的荷花陣,照亮誰的容顏,又入了誰的眼簾。
要回來。
司徒微閉著眼,忍不住偷偷睜開一隻描摹身邊的女子。
她緊閉妙目,眉心微蹙,又是莫名的憂傷。
原本不屑這種無聊又無用的寄托,可這一刻,他選擇信奉,如果真的有神明。
請實現我的願望。
終究,輕輕地,莊重地,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