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禦駕乘風歸西去(1 / 3)

湖心清流一帶,勢如遊龍,兩邊石欄上,皆係水晶玻璃各色風燈,點的如銀花雪浪,上麵柳杏諸樹雖無花葉,然皆用通草綢綾紙絹依勢作成,粘於枝上的,每一株懸燈數盞,上下爭輝。

柳昭聞在船頭焦急地張望,不住的嘮叨,怎麼還不來還不來,再不來我就燒了船,拉著我妹妹跳湖……

終於,看見了他們,柳昭聞又立馬高興地招手,派個小船將他們接到湖上。

船上亦係各種精致盆景諸燈,珠簾繡綺,桂楫蘭橈,船內擺好了酒宴,還請了個姑娘唱曲兒。

司徒一進船,就一副預防的姿態,緊接著,一美貌佳人就撲了上來-一

“慕瑜哥,你可來啦!!!”

那小嗓兒膩的,抖了眾人一身雞皮疙瘩。

眼看妹妹不矜持的樣兒,昭聞覺得有些丟人:“憐兒,你可給哥留點麵子吧,回回你見了司徒,就跟狼見了羊一樣。”

柳昭憐作鬼臉,管得著嗎你?喜歡帥哥,人之常情。

兄妹倆趕緊招呼大家入座,昭聞是主座,兩旁分別坐四個,簫劍晴兒,墨聲妍雅自然坐一邊,昭憐司徒小燕子斑鳩坐另一邊。

待眾人相互介紹後,又閑聊幾句。

昭憐原沒見過小燕子等人,打量著他們自有一股與眾不同的氣質,舉止神態都透著說不出的灑脫與靈氣。

她好奇開口:“大理城就這麼點地方,以前到沒有見過你們,你們是最近才搬過來的嗎?”

司徒道:“他們是這半年才來的,況且簫劍的家鄉本就是大理,上次的篝火晚會你病了沒參加,不然你們早就認識了。”

昭憐一直關注著司徒,隻知道他最近忙著什麼,連自己病了他都沒來看過,見哥哥的次數也少了,方才見到小燕子,她直覺就跟這個女人有關係,從小金嬌玉貴,她的東西就是她的東西,她本能地捍衛。

“原來慕瑜哥知道我病了啊……篝火晚會?”昭憐複又陰陽怪氣:“我們大理什麼時候有慶祝初雪的習俗了?”

小燕子笑嘻嘻開口:“不是慶祝什麼初雪,是我和司徒原來有點誤會,他過意不去,才搞了一個晚會向我賠罪,你沒來參加真是可惜,或者我們有機會可以再辦一場啊。”

昭憐撇撇嘴:“我還是頭一次見他對女人這麼用心。”

如果不是在意,又何來過意不去?

司徒不以為意,臉色晦暗難分,氣氛微微尷尬。

簫劍試著轉移話題:“昭聞啊,這船被你一裝飾,還真是有模有樣,往年你們都是這樣過的嗎?”

昭聞附和:“是啊,往年都是我們三個一起喝個不醉不歸,現在你回來了,咱們這大理四公子總算聚齊了,還來了個洋朋友,今天啊,我們一定要把酒言歡,評一個千杯不醉出來。”

斑鳩道:“喝酒最重要的是大家高興,不一定要比誰喝的多,我們的上帝不允許我喝太多的酒,所以我隻能意思一下了,”他舉起酒杯,“我先自罰一杯。”說罷一飲而盡。

昭憐先前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司徒身上,這才注意到斑鳩,她沒心沒肺地開口了:“你這人跟我們長得不太一樣,金色的頭發,藍色的眼睛,就是洋鬼……。”

她“子”字還沒出口,小燕子就本能地製止:“昭憐!如果你到斑鳩的國家去,別人對你說些不尊敬的話,你不會難受嗎?既然你自己不喜歡,就不要強加到別人身上。”

昭憐見小燕子這麼不客氣,自己不過說了一句,也惱了:“這裏是我們的國家,不是他的國家,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你管得著嗎?”

小燕子徹底被惹毛了:“你錯了還不承認,”她衝動地拉起斑鳩:“既然這樣,斑鳩,我看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晴兒見場麵失控,連忙勸住:“小燕子,不要意氣用事,昭憐不像我們那麼了解斑鳩,無意冒犯了也情有可原,你們兩個都消消氣。”

妍雅也跟著勸:“是啊,今天這麼好的日子,大家應該高高興興的啊,別為了一件小事傷了和氣。”

斑鳩拉住她:“小燕子,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為這件事生氣了嗎?我真的沒關係。”

他口口聲聲說著沒關係,好像他真的不在乎,大家也說這是件小事,好像她不應該這麼生氣。

可是,誰又能看到斑鳩眼裏絲絲的無奈與不安?他背井離鄉,見不到親人,甚至連師父也見不到,全都是為了自己啊,現在,他憑什麼受到這種委屈?

昭聞訓斥道:“昭憐!你的禮儀都到哪裏去了!說話這麼沒規矩!”他滿上酒:“我在這裏代妹妹陪個不是,她平時被我們寵壞了,小燕子女俠,斑鳩,大家幹了這杯酒,一笑泯恩仇吧。”

奈何兩人卯足了勁,這廂小燕子是噘嘴不說話,那頭昭憐是柳眉倒豎。

昭聞悄悄向司徒使了個眼色。

司徒會意:“昭憐,今天是你有錯在先,怎麼能對朋友這麼沒有禮貌呢,聽我的話你向斑鳩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司徒可是昭憐的罩門,親哥哥的話可以忽略,但心上人的話不能不聽啊。

昭憐站起來,看著斑鳩,一臉的不情願:“斑鳩,剛才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別記在心上,我沒有惡意的,對不起。”

司徒複又轉向小燕子,望著她噘嘴可愛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的小嘴都可以掛一個油瓶了,昭憐是小孩子脾氣,你別和她計較,算是給我一個麵子,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小燕子被大家輪番勸,心裏的怒氣早就散了,聽到司徒這樣說,也噗嗤一笑:“好了,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這麼好的元宵節都被我破壞了,還挺對不起大家的,“她主動伸出手:“昭憐,我們握手言和吧。

隨著兩人的握手,宴會的氣氛又熱鬧了起來,表麵上一切風平浪靜,其實多多少少都在每個人的心裏蕩起了漣漪。

簫劍墨聲昭聞的想法比較單純--還是司徒有本事。

晴兒妍雅卻為兩人以後的關係擔憂。司徒更清楚地了解到斑鳩對小燕子的重要性。

昭憐則很不舒服,她感覺到了司徒對小燕子的不一般。

斑鳩則更深刻地體會到兩個種族的差異,這種矛盾也許會越來越顯露。

至於小燕子--她發現此時此刻自己真的很想念遠在京城的紫薇爾康柳青柳紅金鎖,還有皇阿瑪,還有永琪。

人生不可能做到每個人都理解你,不可能每個人都是你的知己,隻要曾經有那麼一群人陪過你,懂你,那便夠了。

畫嬿在屋內細致地描著眉。

五阿哥幾乎不進她的房,隻有早上才能看到永琪的身影。不過這樣也好,皇上那麼器重他,他的將來會光芒萬丈,隻要他坐上了那個位置,小情小愛就如過眼雲煙,至於自己……那是早晚的事。

丫鬟玉兒稟告:“主子,老爺托人從宮外捎了好些大螃蟹來,奴婢瞧著新鮮的很。”

畫嬿道:“阿瑪就愛收集些新鮮的吃食娘娘吃齋念佛,想必不能沾葷,福晉懷著孕,說不定愛吃些葷的,我們這留一些,其他都給福晉送過去吧,也好讓她嚐個鮮。”

永琪爾康從養心殿出來。

爾康擔憂道:“皇阿瑪的身體是不太好了,方才我們談事的時候,我瞧著他一直在咳,太醫怎麼說?”

永琪歎氣道:“太醫每日都來請脈,對外自然不敢多說什麼,總之……是不太好,皇阿瑪太操勞了。”

兩人正說著,小桂子急急忙忙跑來:“五阿哥,您快回去看看吧,福晉突然腹痛不止,這會兒太醫正往永和宮趕呢。”

永琪一驚,匆忙趕往永和宮。

這是他全部的希望,千萬不能有事。待他到永和宮時,屋裏已經擠滿了人太醫丫鬟愉妃通通圍著欣榮“怎麼回事?孩子有沒有事?”他抓住一個太醫。

太醫顫巍巍回答:“回五阿哥,好在胎兒已經六個多月了,暫時保住了。

永琪鬆了一口氣,隨即看向欣榮,她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見自己來了,勉強擠出絲微笑。

他感到十分的內疚,猛一聽見出事,他先想到的是孩子,卻忽略了差點流產的欣榮。

永琪走到床邊拍拍欣榮的手以示安慰“你怎麼樣?好些了嗎?”

欣榮有些受寵若驚,虛弱地搖搖頭:“好多了,沒那麼難受了,好在孩子保住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永琪複又詢問太醫道:“福晉怎麼會突然腹痛?查出原因了嗎?

其中一個太醫答:“敢問福晉腹痛前可吃吃過什麼東西?”

桂嬤嬤回憶道:“福晉一個時辰前吃了點螃蟹,”說罷她暗有所指:“是嬿主子的丫鬟玉兒送來的。”

一旁的畫嬿一直冷眼旁觀著,聽到這她算是明白了,合著自己好心卻被潑了髒水,起碼現在她不想爭什麼。

畫嬿正想張口辯解,偷妃就發話了:“王畫嬿!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什麼,欣榮這個孩子來的多麼不容易,我求佛盼了多久的孫子,你居然要害它!”

畫嬿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額娘平常您和福晉對我處處周到,我怎麼會害福晉呢?”她著重強調:“我是老佛爺選給永和宮的人,一言一行都會遵守規矩,玉兒是額娘派給我的人,額娘可以問問她,我到底有沒有做這傷天害理的事!”

“玉兒,你說!這是怎麼回事?”愉妃問。

玉兒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話也說不清楚:“回……回娘娘,這螃蟹是嬿主子的父親從宮外帶來的,嬿主子是想讓福晉嚐個鮮才送給福晉的,真的沒有要害福晉的意思,至於……至於螃蟹有沒有毒,這……奴婢也不知道。”

欣榮向桂嬤嬤使眼色,桂嬤嬤立即會意道:“你雖然是娘娘派過去的,嬿主子就是你的主子了,你會不幫自己的主子?你這賤丫頭,再不說實話,看我不掌你的嘴!”

畫嬿委屈地看向永琪,眼中浮現淺淺的淚珠。

又是那樣的相似,永琪不耐煩地製止:“行了!都給我住口!太醫,這螃蟹到底有沒有毒?”

太醫憋了半天了,終於能說話了:“回五阿哥,這螃蟹本是無毒的,福晉除了螃蟹還吃過什麼沒有?

桂嬤嬤道:“除了螃蟹……哦,福晉還吃了些葡萄。”

“這就對了,螃蟹和葡萄不能混著食用,易產生腹痛,待會微臣列個清單,以免再發生飲食衝突。”太醫道。

太醫列完單子,開了些藥便走了。

“欣榮,你好好休息,好在大人孩子都平安,畫嬿應該不是有心的,一場誤會罷了,額娘,您也別太擔心了,大家都散了吧。”

永琪不鹹不淡的幾句話,總算平息了這場風波。

但欣榮不相信畫嬿完全是無心的,她一直覺得這個女人不像表麵那樣無欲無求,畫嬿也感覺到了欣榮的敵意,明明可以解釋清楚的誤會,她卻先把矛頭引到自己身上。

總之,兩人各懷鬼胎,各自為謀。

永琪回到書房,忍不住一陣疲憊--女人間的鬥爭是有形的,朝堂間的鬥爭是無形的……皇阿瑪的身體實在讓人擔憂……

“五阿哥,奴才回來了--”

永琪抬起頭--是劉達!!!

他連忙扶起風塵仆仆的劉達:“辛苦了,見到格格了嗎?”

劉達道:“奴才快馬加鞭兩個月,終於不辱使命,五阿哥請看--”

永琪注意到他手裏的籃子,這不是讓他送給小燕子的那個籃子嗎?永琪不解。

“這是格格給您的回信,她說她要說的話全在裏麵,讓奴才一定要原封不動地交給您。”

“這是小燕子給我的信?”永琪十分激動,迫不及待地打開籃子,裏麵零零散散躺著一些信封:“格格怎麼樣?她好嗎?”

劉達偷笑,這兩人問的問題都一樣:“回五阿哥,格格很好,隻是接到您的信時,格格顯得十分難過。”

小燕子,你一定在恨我怨我吧,我讓你等了那麼久,你放心,我永遠不會辜負你,我們就快要見麵了。

“好好回去休息吧,你我是信得過的,記住,這件事你知我知,千萬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永琪小心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