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去留萬難不由人(1 / 3)

翌日,永琪還在睡覺,小燕子輕輕敲門,見他沒動靜,便進了去將早餐放到桌上,替他掖了掖被子。

永琪不知夢見了什麼,蹙著眉,突然驚醒,呆呆地看著房頂,有些恍惚。

“做噩夢了,永琪?”

小燕子映著清晨的陽光笑著看他,美得不甚真實,聲音也溫柔的不像話。

永琪緩緩覆上她的臉:“真的是你嗎,小燕子…”

“是我啊…”永琪小心翼翼的動作讓小燕子心疼,她總感覺他有些心事。

他臉貼著小燕子的手到枕頭上,閉上眼睛輕蹭著,舒適的歎息,喃喃自語:“如果能永遠留住這一刻就好了…”

小燕子伏在他的肩頭,將他整個人抱住:“你以後每天都會看見我的。”

永琪嘴角挑起,貪婪的享受著。

“哎?床沒有變圓啊…”小燕子完全忘了晴兒的警告,這會才想起來,小聲嘟囔了一句。

永琪一把將她撲在身下,嚇得小燕子驚呼出聲,她從未近距離見過永琪這麼滾燙的目光,不知所措的看著他,懵然地問:“你幹什麼?”

“你覺得呢…”永琪嗓子都沙啞了。

小燕子被他圈在兩臂之間,心底浮起微妙的感覺,傻傻的問:“我…不知道…這就是你說的圓房嗎?”

永琪笑得好看,珍重的輕吻了一下她嬌嫩的麵頰,隨後拉她起來,附在她耳邊悄聲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小燕子滿麵羞紅,若有所思。

吃過早飯,小燕子帶永琪到牧場,到學堂,到她經常去的小山坡逛了一圈,大理的天湛藍如洗,仿佛伸手就能夠到一片雲,到處都是鳥語花香,永琪自由得呼吸著,眼神中透露出強烈的向往,他含笑看著小燕子四處跟人打招呼,兩年了,他終於感覺到自己又活了過來。

晚間,司徒請大家到酒樓吃飯,去的路上永燕看見三四個乞丐揣著手,倚著牆角入睡,有個孩子哭著喊他餓死的老奶奶。

小燕子心有戚戚焉,拿出身上所有的銀子正要送給哭泣的小孩。

永琪製止道:“給這孩子傍身的錢就行,窮人乍富,不是好事,人還是得靠自己。

“對對!”永琪的話總是有道理的,小燕子就想不到更深一層。

永琪瞅著四邊的街道,走一段就會碰見幾個乞丐:“怎麼還有這麼多人吃不上飯,這還是大理城,底下那些鄉鎮豈不是情況更糟。”

“這裏比較偏遠嘛,發展的慢一點,別說是大理城,就是京城也有很多人吃不上飯,隻不過京城是天子腳下,要顧著顏麵,是不會讓乞丐露出來的,”小燕子感慨的說道:“我小時候要不是碰到柳青柳紅,也就去討飯了,那些小孩子被趕來趕去的,過得很慘的,有好多都熬不到長大…永琪,你含著金湯匙出生,是看不到這些的,也體會不了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滋味,所以我一開始背那個禮運大同篇,根本就背不出來,因為它不寫實啊,魚家瓢蟲都有人養,可能嗎?”

永琪被她一席話觸動,小燕子總能說些他不曾發覺的觀點,陷入了沉思,湧起一股堅定的決心:“怎麼不可能?讓老百姓都能吃上飯,男有分,女有歸,正是我們要做的!”

小燕子最崇拜他那頂天立地的氣勢,突然有點難過,替他可惜,他雖然嘴上說著前程不重要,可哪個男子不希望自己可以大展宏圖,尤其永琪還是樣樣出色的皇子…他放棄的太多了。

小燕子默默了一會兒,寬慰道:“我們也幫不了這麼多人啊,能做的畢竟有限,你忘了,國有乾隆,穀不生蟲,有皇阿瑪他老人家好好的治理國家,相信很快老百姓都會吃上飯的。”

永琪聞言眼神掙紮,欲言又止。

到了醉仙居,永琪挽著小燕子進來,司徒杯中瓊漿晃動,眯起了眼。

其他人好奇,這人是誰?怎的和小燕子舉止如此親密,私下都為司徒捏了把汗。

昭憐和妍雅眼睛都直了,愣愣的說不出話,眼前這位公子雖然隻簡單穿了件月華錦衫,可是那通身的氣派散發著難以言喻的高貴,相貌上與司徒自是各有各的好,但他往那一站,就讓人覺得是絕對的主角,不敢懈怠,簡直熠熠生輝,耀眼奪目,兩人不由得都有些緊張。

小燕子清了清嗓子:“我介紹一下,這是我…我…”

她一時語塞,突然不知道怎麼形容和永琪的關係,很不好意思。

“是你說等的那個人吧?”妍雅雖然是問句,但語氣已經很肯定了,她瞅了一眼喝悶酒的司徒,歎道:“怪不得…”

哦,她還說什麼了?”永琪笑著向大家拱手打招呼。

妍雅正要說,小燕子急忙止住:“哪有說什麼呀,我先給你介紹他們。”

昭聞和墨聲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永琪,今晚的風頭本該是司徒的,可現在全讓這個不速之客搶走了,就連昭憐也沒了平時的伶牙俐齒,磕磕巴巴的向永琪問好。

墨聲存心要替司徒掙回些麵子,率先發難:“小燕子,可從來沒聽你說過這位艾公子,他是你什麼人啊?”

小燕子一聽他陰陽怪氣的,反而挺直了腰板:“你看不出來嗎?他就是我的--山無棱,天地合!

司徒攥得酒杯更緊,仰麵幹了一杯。

永琪沒料到她會這樣說,心裏激動萬分,禁不住握著小燕子的手,笑看著大家“這兩年我在外頭有些事,小燕子承蒙大家的照顧,她倒是常常跟我說起你們這些朋友如何仗義,如何大氣,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墨聲一聽,人笑著就把他給罵了,臉上掛不住了,敗下陣來,朝昭聞使眼色。

昭聞提起氣來,他在雲南是稱王稱霸的,心想這小子總不會比我家世還顯赫,高傲的問道:“一看艾公子就不是一般人,府上是哪個名門望族?”

司徒眼看兄弟就要自取其辱,生怕他為此斷送前程,急忙接話:“昭聞,咱們是交朋友,又不是查戶籍,問這些身家背景做什麼。”

昭聞也很會順著台階下:“瞎,聽說聖上正在南巡,都到了四川了,不知道會不會繼續往南到我們這邊呢,艾公子不是從京城來的嗎?我是想打聽點消息。

永琪聞之臉色一變,這幾位個個能言善談,出身不凡,極易說起朝中事,難道要在這個時候讓小燕子知道嗎?

小燕子疑惑的看著永琪,心道皇阿瑪都到了四川了,他怎麼都不說一聲呢,當著外人卻是不方便問。

司徒斜覷著永琪開口:“勿談國事,給艾公子講講咱們雲南的風土人情吧。”

兄弟多年的默契,昭聞一下便猜到司徒的用意,看來司徒知道這位艾公子的來曆,恐怕跟朝政有些牽連,不便多說,立馬改了話題。

永琪詫異地看向司徒,不解他為何幫自己。

司徒隻是似笑非笑,對著他的方向舉杯示意,永琪亦舉杯,隔著虛虛實實的空氣,兩人一飲而盡。

酒宴過半,大家都有些醉了,司徒出去透透氣,永琪跟著出來。

“剛剛為什麼幫我?”永琪的聲音低沉。

司徒望著屋裏那個嬉笑的明媚女子:“我隻是覺得,小燕子還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等來的是她最不想要的結果,不如讓她多快樂幾天。”

永琪冷笑:“你怎麼知道她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她快樂不快樂又關你什麼事!”

司徒眼也不眨地盯著他,諷刺道:“我知道她想要自由,皇上給得了嗎?她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皇上做得到嗎?”他堅定不移的狠狠說道:“我喜歡她,發瘋一樣的喜歡她!她的快樂當然與我有關!”

司徒說到了永琪的痛處,他那神情看上去已經不可自拔的陷進去了。

永琪不料他會如此坦蕩,這人明明知道他的身份,還天不怕地不怕的,膽敢和他搶女人,難怪小燕子經常和司徒來往,她就欣賞這種飛蛾撲火般的壯烈人物,不畏權貴,瀟灑隨心,就連他…亦為司徒的這份直白所震撼。

他隻好話語如寒冰般冷漠,企圖讓他清醒:“你倒清楚你在跟誰說話,喜不喜歡又如何,她心裏沒有一分你的位置。”

司徒也不氣惱,悠悠說道:“有沒有的,是需要時間來證明的,我有的是時間,而皇上您的時間可不多了。”

“你…”

真難對付,永琪確實在這件事情上沒什麼勝算,生出一股極強的危機感。

小燕子追出來,搖晃著:“你們在說什麼呢?”

永琪扶住她,凝眉:“我就離開這麼一會,你就偷偷喝了這麼多,說多少次了不讓你喝酒,就是不聽話。”

小燕子立正站好,舉手保證:“誰說我喝了?我沒喝!也沒醉!”

剛說完,就歪倒一邊了,司徒眼疾手快的接住她,癡癡地看她酒後酡紅的雙頰,小燕子喊道:“司徒,走,再喝點,咱們不醉不歸!”

永琪一聽就知道他們經常一起喝酒,醋意翻江倒海,冷眼看著司徒搭在小燕子肩膀上的手,恨不得砍下來,一把拽過小燕子橫抱起來:“跟我回去!”

小燕子在他懷裏撲騰了幾下,便乖乖的不動了,無意識的呢喃道:“永琪,我最聽你的話了…”

永琪的五髒六腑都被她纏住了,眼裏再也沒有別人

司徒心口發痛,知道自己爭不過他,一拳砸到門上,恨恨的看著他們離去。

酒樓離蕭府不近的距離,一米一米地走,也要幾千步。

十月的天氣剛剛好,不冷也不熱,微風陣陣吹過,帶走了樹上幾片花瓣和葉子。

街道上幾家酒館也準備打烊,店內老板忙碌地算著一天的收成,老板娘勤快地打掃著桌椅板凳,他們很平凡,甚至可以說是平淡,各忙各的,好像沒有交集,溫暖卻在眼神交彙中蔓延,這樣可以地老天荒的話,似乎也很好。

永琪收緊了腳步,緊緊抱牢懷中的人。

或許你想要的是他們演繹的生活,世間戲幕千千萬萬種,你隻想要自由自在的一出,我卻偏偏給不了你。

茫茫人海中,緣分冥冥讓我們遇見,沒想到是那麼的難以割舍,難以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