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背對著他,手上的動作微頓,詫異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轉過頭來,卻含淚笑了。
永琪望著她,那眼神是永遠用不完的舒意滿足,最真實的想法:“我餓了。”
她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紅棗粥,走向他:正好最後一個紅棗去完核,你也醒了。”
小燕子先服侍他用水漱了口,擦了臉永琪頭回被她這樣對待,受寵若驚:“我昏睡的時候你就一直這樣照顧我?
小燕子點了點頭:“你手下找的那些小丫頭笨手笨腳,我才不放心呢。”
永琪笑了
忽又擔心問道那你…沒有回去成親吧?”
小燕子想起來餘氣未消,聽他還這樣問,就更氣惱:“成了,既然你醒了,我就回去當我的司徒夫人了!
“我不許你去!”永琪情切的抱住她小燕子,我那時候是怕自己不行了,才故意氣你,想讓你對我死心,現在我好得很,再也不放你走了。”
小燕子淚如泉湧,用手輕捶著他:“你受傷了都不告訴我,還說那些話來氣我,你是嫌我命不夠長?禁得起你這樣折騰!”
“你還不是一樣?我一想到你要和別人成親,就不想活了…”永琪右臉與她粉頰相貼:“我們都覺得是為了對方好,結果呢,弄得一個比一個傷心,傻不傻?
“是挺傻的。”小燕子破涕為笑,雨過天晴,將粥遞到他跟前
永琪一搖頭,佯裝滿臉痛苦:“我睡了幾天,身體都沒動,所以手不靈活了。
小燕子拿著勺子替他吹到適宜的溫度喂向他。
永琪二搖頭,頭向後躲,一臉的嫌棄小燕子,你可能不知道,我對這種鐵勺過敏,所以從小用的都是陶瓷或者鍍金的,你看\"
對啊,他出生都是含著金湯匙的,沒有用鐵的命,可以理解小燕子靈機一動,斑鳩在的時候做過很多吸管,西洋的東西永琪應該會嚐試吧,跑出去拿吸管。
吸管插入粥的那瞬間,永琪臉都綠了這都可以?立即三搖頭:“小燕子,你要害死我啊,我身體這麼虛弱,這東西不知道放了多少天了,多不衛生啊,拿走拿走!”
小燕子咬牙切齒地微笑開口:“我看你是不餓。”轉身就要端走。
永琪急忙拉住她,不小心扯動了傷口倒吸一口冷氣:“等等!我餓!
小燕子見他餓到傷口都不顧了,立馬又同情他了:“怎麼這麼不小心!喂不行、勺子過敏,吸管不衛生,你想怎麼喝?
永琪作可憐狀,暫時忽略傷口,招呼著小燕子到他跟前:“過來,過來,我有個辦法!”
小燕子半信半疑的過去,伸耳朵過去永琪低語幾句。
“我看這個辦法不行。”小燕子強裝鎮定,耳根悄悄地紅了永琪一副隨你無所謂的樣子:“哦,不行啊,那我就不用喝了吧,反正幾天沒吃飯也餓不死人,難受就難受點吧,沒事,你不用管我,該幹嘛幹嘛吧。”
永琪什麼時候學得這麼壞!小燕子被他製的死死地,誰讓你是為我挨的呢!
深吸一口氣,輕抿一口粥,用嘴喂向他,糯米的香甜,朱唇的清香,她把含著的紅棗片一齊推入永琪的口中,眸如春水,在他頸邊嬌喘細細:“好吃麼?”
最愛的紅棗和最愛的小燕子都送到眼前,你看,你多幸福。
永琪心神激蕩,腦子暈眩:“裏麵是不是有常太醫的麻醉藥?我怎麼覺得傷口不疼了。
笨蛋,麻醉藥也是小燕子太醫專製的。
再喝一口粥,喂入他口中。
永琪這次卻不放開了,專心索吻,紅棗哪有你好吃?親愛的。
門外,簫劍正欲敲門:“聽說永琪醒了……”
晴兒笑意不減,噓,我們該準備睡覺了。
懷裏的小太陽滴溜溜的眼球不舍得離開屋子,嗚嗚嗚,姑姑在幹什麼?不要我了嗎?那男的誰啊!別走,別走!沒看完呢!
過了幾日,小燕子陪初愈的永琪運動運動,說是對複原有好處。
清晨的大理猶如出水的芙蓉般醉人,初升的太陽不灼人,不刺眼,正適合閑散的步伐,兩人悠閑地漫步,偶爾對視一眼,愜意十分,多願時光就此停駐。
永琪背後束頭發的黃穗被風吹得有些散亂交叉,小燕子細心的幫他理順,永琪的心情舒暢極了,自他病愈,小燕子簡直像換了一個人,前所未有的溫柔體貼,他甚至想多生幾場病。
小燕子理好之後笑盈盈的看他,永琪心神一蕩,湊過去要親她,她俏臉染了薄薄的紅緋,輕輕推他:“別鬧,這是在外麵。”
如此嬌媚可人的小燕子,讓永琪心癢難耐,他低低道:“我真想快點把你娶到手,你在河邊說的那句--這輩子隻想做我的新娘,我聽了不知道有多高興,差點就裝不下去了,再說一遍給我聽好嗎?”
“想得美,”小燕子朝他努了努嘴,想到他在河邊的話,帶著醋意問道:“王畫顏…是怎麼回事?”
是老佛爺賞賜的侍妾,勸也勸不走,但我之所以沒有拚命拒絕,是因為我想反正我也要離開皇宮,隨便賜誰都沒關係,誰料想…”永琪深深的自責,慌忙保證:“小燕子,別懷疑我,我對你的心從來沒有變過。”
“我沒懷疑,”小燕子愛撫著他傷的那隻胳膊,撅嘴道:“就是心裏不舒服…”
永琪貼著她的額頭,柔聲道:“那我回去把她休了,還有欣榮,我都不要,我為你廢除六宮,隻有你一個好不好?”
小燕子扭頭嘟囔道:“那你額娘更覺得我是禍水了,再說人都嫁給你了,欣榮更是連孩子都有了,你還讓人去哪?我才沒有這麼霸道,你愛娶多少娶多少。”
“你真這麼想?”永琪反而不高興了。
小燕子當然不願意,卻實在沒什麼辦法,搖搖頭,愛恨交加的看著他。
永琪這才展顏,激動的摟著她:“我就喜歡你霸道,喜歡你為了采蓮跟我鬧得天翻地覆,喜歡你為了其他女人跟我生氣…隻有這樣,我才覺得你是在乎我的。”
“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要我天天麵對她們,還不如殺了我,”小燕子往他懷裏拱著,玩著他胸前的紐扣:“不過經此一劫,我發現隻要你活著就好,我什麼都不求了,現在的每一天都是老天爺恩賜給我的,不管我們在哪裏,大理也好,皇宮也罷,我知道你愛我就夠了,其他都不重要。”
小燕子說出這番話,不知經過了多少浴火的淬煉,永琪抓著她的手放在心髒,讓她感覺狂熱的跳動:“老天爺把我們綁在一起,分都分不開,你看本來你要放棄我,我也怕耽誤你,結果還是峰回路轉,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是要我們在一起。”
“不是天意,是…”小燕子踮腳貼著他耳邊悄悄道:“我實在舍不得你。”
永琪莞爾,再也忍不住,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眉心眼角臉畔…他映著朝陽,暖暖的光照在身上,整個人好看得不像話,情難自已:“我更不舍得你,小燕子,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想得心都痛了,以前斑鳩就說過,要看我們誰不會讓你掉眼淚,他成全了我,而我卻總是讓你掉眼淚,我向你保證的話也總是實現不了,讓你委屈求全,被迫接受這一切,如果你沒遇見我…”
沒等他說完,小燕子就急急打斷他:“即使重來一遍,我還是願意遇見你,因為你這麼好,比任何人對我都好,隻要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永琪笑道:“回宮也不怕了?”
“不怕!”小燕子拍拍胸脯:“你是皇阿瑪的兒子,我也是皇阿瑪的女兒啊,這萬裏江山的責任不僅是皇阿瑪給你的,也是給我的,他也相信我可以做到,我就負責監督你做一個好皇帝,讓天下的老百姓都能安居樂業!”
永琪被她說得豪情萬千,激賞的看著她,堅定的點頭,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兩年裏所有的不安和憂愁都被小燕子這幾句話給擊退了,開心得不知道該怎麼表現才好,抱著小燕子轉圈起來。
小燕子看他興奮的樣子,笑容燦爛。
日頭漸上,牧場的工人三三兩兩路過,都看著他們交頭接耳的笑。
墨聲正送妍雅去牧場,看見永燕手拉著手,親密無間,氣得鼻子冒煙,別別扭扭的,就是不打招呼,妍雅生氣的拉他過去。
小燕子看見他也很尷尬。
墨聲斜眼瞅著她:“小燕子,以前我真是看錯你了,你就是個絕情的女人,要不是你,司徒也不會走!”
小燕子吃了一驚:“他走了?去哪裏了?”
墨聲吼著:“有誰能忍受自己的新娘子當眾逃婚呢?現在你還拉著這個奸夫在這招搖過市!你考慮過他的感受嗎?他不走留這給人當笑柄嗎!”
他罵永琪是奸夫,言下之意就是罵小燕子是淫婦了,這話實在不堪入耳,永琪上去就要動手,被小燕子死死攔著。
妍雅漲紅了臉,她從來沒有反抗過墨聲,這時情知如果自己不罵出來替小燕子出了氣,永琪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司徒可是在婚禮上說昭憐不讓他娶,他才不娶的,小燕子就沒丟人嗎!你就會怪小燕子,你怎麼不怪你那個好兄弟!而且司徒走之前不是說了嗎,不讓你們找她麻煩!小燕子和艾公子的感情多麼深刻,司徒恐怕比誰都清楚,這裏麵肯定有許多苦衷,不方便對外人說!你少在這裏瞎出頭!”
墨聲啞口無言,想到司徒遠走他鄉,還是氣不過,忿忿不平地甩了句話走人。
“司徒最大的錯誤就是喜歡上了你!”妍雅不住的向他們道歉,隨後去追墨聲。
永琪惱恨至極:“我倒成了奸夫了!”
這詞用在九五至尊的永琪身上,有說不出的怪異,他何時被人這樣說過,小燕子反而覺得好笑。
她一笑,永琪的氣也消了,想到奸夫雖然難聽,卻有點赤裸裸的曖昧,細品之下…倒很受用。
小燕子見他轉怒為樂,似乎在咂摸著這個詞,不由得滿麵羞紅,往前走著不理他。
想到墨聲最後那句話,凝重浮上心頭,她滿腦子都是永琪,沒空細想司徒對她的感情,他從沒說過,麵上也滿不在乎,而且他對別的姑娘也很好,在遊船上更是左擁右抱的,風流得不得了,挺讓人捉摸不透,如今聽墨聲說他已經離開大理,才驚覺他是認真了,否則以他的個性,還不至於逃避,他那些玩世不恭竟都是偽裝麼…回想起平時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小燕子頗為困惑,自言自語道:“他真的喜歡我?
“哼,你就是這樣,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喜歡你,偏你還一直犯糊塗。
永琪追了上來,這話也不知是說司徒,還是說他自己。
小燕子內心深處其實很沒自信:“那怎麼會喜歡我嘛,我大大咧咧,常常上躥下跳的,總是闖禍,讀書又少,紫薇以前總說我沒有女孩子的樣子,除了你這個腦筋不清楚的,誰知道還有人這麼想不開。”
其實斑鳩又何嚐不是“腦筋不清楚”,但小燕子嘴裏心裏念念不忘的總是永琪一個。永琪聽她下意識的話,不禁一喜,忽覺斑鳩說要看誰不讓她掉眼淚,竟是反的,女人隻記得那個讓她哭的人,而不是讓她笑的人…他癡迷盯著她美麗的小臉,笑著撇撇嘴:“想不開的人多了,左一個右一個,我都煩死了。”
“我才煩呢,欠了司徒老爺這麼大個人情,又把人兒子逼走了,“小燕子犯愁,哀求地看著他:“咱們正經去給司徒老爺道個謝吧!”
“不去!”永琪想起司徒府就恨得牙癢癢,司徒老爺救了他卻不要錢,一定有更大的圖謀,這圖謀不用想也和小燕子有關,真是個老狐狸,他就更氣:“我又沒讓他救我,要命我還給他,要人情辦不到!誰知道他讓還什麼!”
永琪這脾氣說一不二,小燕子沒辦法,隻好自己去了。
司徒府小廝領著她到了一個素雅的屋子,焚著濃鬱的檀香,清淨極了小燕子盯著房間裏的一幅畫出神,雖然是陳舊的筆墨,黑白色調,不過依稀可見畫中女子的神韻,帶著微微的傲氣和不甘,和司徒如出一轍。
司徒老爺手裏轉著核桃出來,望著出神的小燕子同樣思緒翻飛。
小燕子指著畫像上的女子,好奇道老爺子,這是誰?司徒的娘嗎?
司徒老爺眉宇間竟有些微皺,不過隻是轉瞬:“是他娘,早早地過世了,留下我們父子。
一定是個悲傷的故事,小燕子不再問掏出一對價值連城的和田玉雕來:“送什麼都表達不了我對您的感激,知道您喜歡古玩,這點小禮物不成敬意。”
司徒老爺鷹隼一般的眼睛看著她,撫胡須笑了:“艾公子出手果然非同凡響,不過我說了不要錢,自然也不要這值錢物件,將來再說吧。
小燕子見他鐵了心不收,也無計可施猶豫著:“司徒他…”
司徒老爺歎了口氣:“他出去散散心不必為他擔憂。’
小燕子告辭出門,正欲乘車而去。
阿福緊趕著出來:“小燕子姑娘,留步小燕子掀開簾子,探出頭,略微詫異“阿福,你沒跟著司徒?”
隨即下車,阿福不顧頭上的汗,慌忙地塞給小燕子一個錦囊:“姑娘,公子臨走前特意囑咐我一定要把這個送到你手中,您收好了,公子說了,以後若是您有解不開的結,這個興許用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