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畫醒來時耳朵裏也不知是什麼,嗡嗡的響,仿佛一群蜜蜂在不停的飛。
回了好一會兒神,她才想起,她聽到霍十三嗡聲嗡氣的聲音,破了聲的喊“六哥”,是霍六死了。
她還聽到於二驢那驢似的嗓門,喊的是“什長”,他的什長是……不對,他進自己的親衛隊後,是喊王糧多什長的。
還有一聲悶哼,應該是馬材。對,就是馬材,聽到錢六吼的一聲“馬材”……
這些人……這些人都不在了吧!隻有自己還活著?
這群人都是自己帶進戰場的,如果不給自己當親衛,他們那身本事,應該都還活著,現在都不在了……
醫帳中大夫走過來,“這位將軍,看看你的傷勢?”
“不必了!”蘇如畫猛得坐了起來,本能的揮手拒絕,自己一個女兒身,讓大夫看什麼傷?
“不必?將軍這一身傷可不輕,不看怕活不成了。”大夫看著眼前這人比麻布更慘白三分的臉色,不明白這位小將軍是怎麼了。
“哈哈,哈哈哈……”猛的起身,讓蘇如畫頭暈目眩,坐在那都打晃,閉上眼笑著嘴角溢出血,擺手道:“罷了,去找他們一道就好。”
此時的她萬念俱灰,不知道活個什麼勁?兄弟們,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然後,然後咱們一起喝酒去,喝慶功酒,這仗咱們贏了!
大夫眼看著這個小將軍拒絕療傷,還笑得瘮人。一時手足無措,這人莫不是打仗打傻了,亂了心神?
忽一隻靴子飛過來,有人怒吼道:“吵死了,六爺要睡覺。”
蘇如畫一怔,睜眼順聲音看去,努力了幾次,才讓花了的視線清明了一些,這才發現醫帳裏還躺著幾個熟人。
霍六在,王糧多在,錢六在,馬材也在……
一個個都是混身的血,也不知道是哪受了傷,隻是都還好好的活著,活著……沒死就好。
隻是霍十三不在。
蘇如畫想到十三眼淚又下來了,十三卻從帳外進來,“俺就是後背疼了一下,非讓俺來這,來做甚?”
另一隻靴子飛了過去,“閉嘴,老實待著。”
霍十三立馬貓一樣,提著靴子送回霍六旁邊,自己也去了被人指定的榻上,趴下等著治傷。
蘇如畫笑著笑著,血順著嘴角流了下去,抬手一抹,眼中帶淚笑著看兄弟們,突然的眼前就是一黑,她聽見了有兄弟在喊她,怎麼也睜不開眼睛,還存了一絲意識,卻醒不過來。
忽的帳中衝起來一個半大纖瘦的孩子,還沒變聲雌雄莫辨的聲音嚷著,“校尉,柏校尉……”滿帳子慌亂的找人。
錢六抬抬下巴,“柏校尉在這,過來看。”
半大孩子扒開眾人,一眼看到躺在榻上的柏瑜,眼淚嘩就下來了,哽咽著,“校,校尉……”
哭了沒一會兒,站起來,紅著眼睛看看帳子裏的人,轉身往外跑。
“這誰?”霍六架著左胳膊,不滿的問。
“最近訓練緊,你們都沒去校尉的帳子。這是主簿收下的一個安遠城裏的孤兒,打發給校尉當親兵。”錢六見過一次青豆,還和青豆聊了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