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步步後退，直到沒有地方可退，將自己緊緊壓在靠近椅子的牆上。我能感覺到我的眼睛瞪得有多大，腎上腺素充斥著我疲憊的感官。我的心跳得如此劇烈，幾乎能感覺到它在胸腔裏砰砰砰的敲擊。
“為什麼？”我幾乎是在耳語，卡洛斯沒有從座位上移開，他的無動於衷讓我更加緊張。
他似乎預料到了什麼。
我強迫自己不再看窗戶上那個陌生人的臉，轉過頭鎖定了卡洛斯的眼睛。他的表情很難讀懂，好像他在努力掩藏他真正的感受。這讓我不確定哪種威脅更緊迫——外麵潛伏的男人，還是裏麵的雙麵間諜。
不要讓我的肚子裏的番茄泥變得酸澀。“我為什麼在這裏？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卡洛斯仔細地觀察著我。“正如我所說的——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外麵又傳來一聲木板的吱吱聲，我緊緊地貼著牆。“把我的槍還給我。”
“我會的，”他的聲音有些克製，好像他在對一個任性的孩子說話。“讓我先解釋一下。”
“那就解釋吧，”我咬著牙說道。
“寶拉和我過得很好。我們已經兩個月沒出過房子，也沒人來打擾我們。我們過得很好。但是...我想是人們開始感到饑餓或害怕什麼的，他們開始失去理智。
“幾天前，我們注意到一些人開始在附近轉悠。我以為，隻要讓他們看到我的槍就夠了——昨天我甚至向其中一個人開了槍——但他們似乎決心要不斷回來。”
我懷疑地看著他。“那麼，我為什麼在這裏？你為什麼要讓我進來？”
他的臉色變得有些痛苦，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冷靜的外表出現裂痕，注意到他的神經似乎和我的一樣緊繃。“你看起來不像他們中的一員。即使你是，寶拉也想，也許如果我們對你好，你會選擇和我們交易，而不是盲目地搶劫我們...或者殺了我們。”
窗戶旁邊的牆外傳來輕輕的敲擊聲。“交易？”我選擇一次隻關注一件事。
“那麼你不是他們中的一員？”
“不是。”
卡洛斯在椅子上坐得更直了一些。“你幫我們擺脫困境，我們可以給你一些食物。”
“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你之前殺過人嗎？”
我放聲笑了，半是嘲諷，半是厭惡，“你呢？”
“沒有，”卡洛斯幾乎是不情願地回答。“我沒有，但我會做需要做的事。”
我的恐懼被憤怒所替代。“所以，你是什麼意思？想讓我為你殺人？和你一起殺人？”
“他們在外麵給不了我們什麼選擇。”他用槍指向牆，牆外傳來的連續敲擊聲提醒我們我們並不孤單。“他們很絕望，但我們也是。”
我明白了，實際上我也沒什麼選擇。我被他們友善的麵孔吸引，渴望著逃離這永無止境的殘酷。我被欺騙了。我被困住了。我為自己的愚蠢而搖頭。“他們有多少人？”
卡洛斯重新調整了下他的槍的握持。“我不太確定，也許四五個人？”
我為他的回答而愣住。“你把我帶到這裏和你一起死？”
他無法回答我。他的麵具破碎了，真相寫在他的臉上。他知道他和他的妻子無法生存下去，如果有一群人強行闖進他們的房子。我是他們的最後希望。
卡洛斯把我的槍放在空著的椅子上，然後站了起來。“我去叫寶拉。”他沒有麵對我的憤怒的目光，轉身走下走廊，走向樓梯。
我聽到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就在這時，前門傳來了輕輕的敲擊聲。我緊緊地咽了口唾沫，抓起我的槍，摸索著我的背包，直到我拿到了殺蟲劑。我調整好背包，確保背帶緊貼在肩膀上，然後盡量輕聲地移向廚房旁邊的前門。
就在我幾乎到達門口時，我似乎聽到了另一邊傳來的聲音。我停住了。
“喂？”聲音有些沙啞，以一種不自然的高音說話。似乎是那人在盡力讓自己聽起來更年輕、更天真，幾乎是以一種女性化的方式強行使聲音變得輕柔。“你能幫幫我嗎？”
我立刻警覺起來。我曾讀過，過度疲勞的影響甚至比醉酒還要嚴重。直到我發現自己竟然更靠近門，我才不確定這是否屬實。如果我不是那麼疲憊，我本該退後。然而，我卻讓我的情感引導我。
我將槍對準了那扇古老的木門。“這裏沒你要的。”
另一邊傳來幾乎聽不見的攪動聲，然後是一片寂靜。我等著，希望能聽到他們離開的聲音。但他們沒有離開。
他們再次敲門，但敲得更重了。“請讓我進來，”他們再次以同樣的甜膩聲音說道。
“我數到五，你們最好滾開，不然我就要打穿這扇門了，”我說著，愈發生氣。“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