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白莫名其妙地落馬,讓許多人始料不及,連皮洲著名的黑幫頭目“六指爺”都被叫去協助調查了。六子爺可不是原生態的地痞流氓,他可是遠近聞名的企業家,他產品的廣告通過衛星電視、有線電視傳播到祖國各地。
如今的老林可算是個慘兮兮的落水狗,穿上了藍底白格子的服裝,扛上經濟犯罪的名頭。渾渾噩噩地捱日子,算起來,他在號子裏已經過了一年多的鐵窗生活。
除了感覺自己的心跳,就是自己的腳氣搞得他鑽心的癢。當腳氣被他搞得開放滲血,變成刺痛。孤寂感就迅猛襲來,在打掃當中,有些殘餘的肮髒勢力,偶爾會現身,比如:蟑螂、蜈蚣、蜘蛛、潮蟲、虱子、跳蚤……老林會花大力氣,手刃這些害人精,而且做得很徹底,一旦落網,立刻執行死刑。
他目前形容憔悴,蒼老了許多,此刻他萬念俱灰,什麼也不想,他知道想也沒有用。每次提審他,問他大筆的贓款的去向,他就是一句台詞:“該說的我都說了,你不會讓我憑空捏造吧?”他要抗爭,輸掉的太多了,他不甘心。他要和法律比比耐力,他相信作用力與反作用力,隻要穩住陣腳,耗下去,時間的分配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無論是強盜還是總統,他有一種僥幸的理論,就是隨著時間的拉長,石頭也會被風化,綠洲變為戈壁灘。戈壁灘也會變綠洲。
沒有了金錢和美女的刺激,他感到百無聊賴,他想弄些筆墨寫回憶錄,當然是寫上進的、奮發的老林,順帶洗脫點罪名,把自己寫成無辜的受害者。至於那些犯罪事實,最好塞進碎紙機,攪成碎片,打成紙漿,隨著汙水排到到江河裏去。
他在回憶他走過的人生曆程,一路走來有坎坷、有掌聲、有名譽。他想這一生就這樣按著他預定軌跡走下去,保管自己能頤養天年。不巧偏了航道,行到這裏觸了礁。在這裏,一切都停滯不前了,他感覺就像一隻瓢蟲,等待那雙無形的大腳,慢慢落下,將他踩得粉身碎骨。在這裏,沒了頻繁的應酬,也不要整天調動他機智的大腦,顫顫巍巍地把握火候和力度,去協調各個方麵的利益。
他望著那一小扇鐵窗,可以不間斷地回憶大章節的美好的段落。
當初,他從規劃局的科級幹部,一下調到建設局做副局長,明擺的是破格提拔,讓人多多少少感覺到他有點特殊背景。
“林局長省裏有人!”這句話不翼而飛了。不僅是來建設局敲章辦事的,還有市裏大小官員都打聽林局長家的大門是朝南還是朝北。好方便的時候串個門,讓林局長指個方向,或隻要聽聽其金玉良言,受受啟發。
在建設局裏,連正局長老賈都對他必恭必敬的,怕稍有閃失惹得他不快,把一些他看不慣的事情捅上去。
這年頭要找毛病,誰也不能保證沒一點零星雜碎的小汙點,親戚朋友借點小光、行個方便,你投之以桃,我報之以李。關鍵是不要引起公眾們的關注,不要讓記者登門造訪、上頭版頭條。
可他就是弄出個重大新聞,蓄意謀殺,情節嚴重。從此,他的鴻運急轉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