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哲與周谘(一)(1 / 3)

周哲已經二十五了,相貌不突出成就不突出,幸好腰間盤也不突出。要說他是不學無術、一事無成可能有點違背事實,但在周哲本人的心裏,卻堅定不移地把自己定位在了碌碌無為、毫無可取之處的芸芸眾生行列中。其實周哲的這種自我感覺表明了這人還有個優點:謙虛。

當然,這個人的優點並不僅此而已,認識周哲的人都認為這是一個極富有責任心的好男人。

“周哲這人,顧家。”熟悉他的人這樣評價。

追述起來,周哲對家的責任感好象就是從有了這個弟弟開始,隨著弟弟的成長和自己的一些遭遇,他放棄了本人曾經抱有的宏偉人生藍圖,將希望逐漸寄托到了弟弟的身上。責任心也就比當初更加發濃烈起來。弟弟似乎成了他唯一值得炫耀的事物。

當朋友出於調侃質疑周哲的某些方麵的時候,他總是要搬出弟弟說上幾句。

“我?也就這麼大的出息了,但你們別跟我比,有本事你們給我提溜出一個象這樣的弟弟。拿文詞兒講:相貌俊秀、溫文爾雅,學習、運動樣樣是好樣的。以後要不出人頭地我他媽磕死。你們說,我讓你們說!你們誰家這歲數的孩子能跟周谘比?”

每當周谘取得了些成就,周哲就會把他的狐朋狗友聚到一起,然後叼著紅塔山、端著紮啤、拿著周谘新得的證書驕傲地給酒桌上的哥幾個把看並質問著他們。

“我覺得我姨家那老二跟周谘有一搏。”孫劍勇醉醺醺地想反駁一下周哲。

“別打腫臉衝胖子了!你姨家那孩子我見過,不就是在鐵路局家屬樓住的那個嗎!長得跟畸形兒似的。據說到現在還尿炕呢吧!”

“你說那是老大,老二比他強。”

“一看那老大就知道老二也強不到哪去。”

“話可不能這麼說,要光看你再琢磨你弟弟什麼樣那偏差可就大了。起碼外形上是這樣。”

周哲惺忪著眼乜視著孫劍勇,片刻後咧嘴一笑:“你說得挺有道理,我弟弟跟我是沒法比……不對,是我跟我弟弟沒法比。那小子就是個雞窩裏的麒麟……”

周哲說得是神采飛揚,其他人聽得是意興闌珊。

即便一個人再優秀,也禁不住老誇,孫劍勇、雷兵和高楠耳朵都快出繭子了。周谘是個很難得的少年,這點哥仨都沒有異議,但是他們實在有點受不了周哲的喋喋不休、千篇一律。

雷兵曾經問他:“我說周哲,您這一輩子是不是就指著你弟弟活著了?”

“沒錯!我這輩子已經沒有什麼遠大理想了,剩下的就是給周谘奔前程。我們家老爺子老太太還有我的希望全綁他一人身上。”

雷兵背地裏歎道:“這孩子背負的擔子可夠重的!話說回來,周哲對他弟弟這份心要是以後周谘忘了的話,那也真是天理不容了。”

周哲雖不是什麼才華橫溢之才,倒也不是遊手好閑之輩。對掙錢的熱情從來都高漲至極。師範大學對麵的一個網吧雖然隻有幾十台機器,但生意一直不錯,是他和孫劍勇合夥開的。網吧旁邊,雷兵一家子開了個倉買,生意還算湊合。哥幾個沒事就往一塊紮,最大的特點就是除了正事什麼都聊。

這天坐在街邊上,望著來來往往勾肩搭背的大學情侶,雷兵忽然想起了前些天給周哲當過媒人的事,問他道:“上回我給你介紹那女的怎麼樣?你們倆後來又見麵沒有?”

“沒有。下次象那種三無產品你少往我這介紹。就那位,當時我都沒好意思說,她太需要回回爐,哪怕找個車床把那下巴車短點也能看得過眼,這倒好,鼻子以下夠我看半拉月的。”

“你是不是有點太挑了?我們覺著不錯的都無私介紹給你,結果到現在就你還跟光棍堆兒裏頭混著。”

“你還真別在我身上找原因!拍良心說,你們覺得不錯的是介紹給我了嗎?都自己留下了吧?”

一旁孫劍勇插嘴道:“得了周哲,承認自己沒魅力攏不住漂亮妹子不丟人。畢竟你這渾身上下也沒什麼好硬件,頂要命是你這張笨嘴,一見姑娘就跟啞巴似的。沒裝聲卡吧?”

“有你什麼事啊?屋裏有幾台機器電容鼓了,你要有閑工夫就去修修!”周哲往屋裏攆他。

“你甭攆我,我說錯了嗎?雷兵你說我形容的有錯嗎?”

“劍勇形容地挺有見地。”

“我就殘廢到這種地步?”

“這我還怕你想不開留著嘴德呢。”

周哲眉毛當時就立起來了,想當街大聲爭辯幾句。

“周哥。”有人叫他。

仨人停止了爭吵,齊齊地別過腦袋往孫劍勇身後看,一個梳著馬尾、長得白淨漂亮的女孩緊跑了幾步過來一臉笑容:“好久不見了,最近忙嗎?”

“我忙什麼,成天也沒什麼正事。你這是……”

“剛從外地實習點回來。”說著,女孩從包裏掏出幾盒當地的香煙,“我不知道他們那的煙好不好抽,要是抽中毒了可別找我,我可不負責。”

周哲興高采烈地接過煙:“謝謝了啊。”

“其實真不應該給你帶煙,有害健康。”

周哲笑,也沒個回應。

“……那我先走了。”

“別走啊,跟這歇會兒”孫劍勇仗著自己背對女孩,說話時朝周哲擠眉弄眼表情豐富而扭曲。

“不了,下午還得找導員談話。回頭見。”女孩朝大夥笑笑,朝著不遠處的斑馬線過去了。周哲的目光追隨著那靚麗的身影直至她消失了才回過頭。迎麵看到的是孫劍勇猥瑣的大臉。

“幹嘛把五官都揪到一塊兒了?”

“這妞長得不錯。夠水靈。”孫劍勇答。

“是你上回打車軲轆底下救的那個吧?”雷兵問。

“看見了嗎?就是這雙正義的手!”周哲難掩自豪地看著自己的手掌道,“咱哥們就是用這雙正義小手把她揪回到便道上,為國家挽回了一個前途光明的大學生。”

周哲那天的舉動的確夠得上是見義勇為的英雄之舉。就是在他們麵前的這條大街上,如果他沒上前把姑娘拽回來,當時疾駛而來麵包車肯定得讓姑娘非死即傷。為救這一把,周哲的胳膊肘被倒車鏡重重撞了一下,直到現在還隱隱作痛。那車沒停,呼嘯開了過去,周哲連車牌號都沒看見,隻好落了個醫藥費自理的下場,到目前為止得到的回報不過是這幾盒煙。不過周哲心裏挺舒服。

“她叫什麼來著?”雷兵把煙拿過來打開抽出一根,叼在嘴裏滿處找火,“上回說完我又忘了。就記得她那名字挺繞嘴。”

“秦梓佳。學中文的。”

說實話,這名字的確很拗口難記。文化水平要上不去的話想認全了都費勁。孫劍勇在周哲手機裏看到這個名字後盯著中間的“梓”字張張嘴愣是沒念出來,被周哲借機一頓教育。

“對啊周哲,其實這妹子挺漂亮,你覺得怎麼樣?我要是你的話成不成先找她處處。要是連這樣的你還挑肥揀瘦的話那你也就別讓我費勁了。”

“咱們這是混子階級,明明是兩相情願的事不能因為伸把手就逼著挺好一大學生以身相許。”周哲一麵說著一麵掏出手機看短信。

“你這人說話就是武斷,你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

“反正我不為這種事滿大街丟人去。”

“我也不知道你是真著急還是假著急,光讓我滿處給你抄花姑娘自己不說主動找,下次我再管你這事我跟你的姓。”雷兵不樂意了。

“愛找不找,你以為我樂意找哪?不是我媽著急嗎!這人一過五十就有抱孫子的衝動。”

“少那你們家老太太說事。你媽要是著急她老人家怎麼不給你介紹啊!”

“介紹啦。我媽讓我看的那幾個用我弟弟的話說一個個全都是極品,鬥雞眼加豁嘴的、假高貴的、裝柔弱的、犯花癡的一應俱全應有盡有。比你帶來的那幾個還麵呢!”

“你這人我太了解了,骨子裏就是拿這幫人開涮呢!”雷兵站起來把椅子靠牆立到那,“我是不上那當了。你這婚姻大事還是自己蹦躂吧!”

周哲撇撇嘴,回頭告訴孫劍勇:“隨便找一個就比他對象拿得出手。”

鬥夠了嘴,哥仨各自回去看攤。上午上網的人少,孫劍勇找台機器開始過網癮,周哲在銀台對麵的沙發上打了一上午的盹,到了十一點多鍾開始有人進進出出了。周哲看看表,約莫著周谘也快下課了,便站在門口不時往外張望著。

周谘在快到了橫道的彼端時透過網吧的玻璃門看到了哥哥的身影。秀氣的臉上立時有了微笑,朝周哲遠遠擺擺手。

周家二少爺剛過完十六歲生日,生得唇紅齒白,相貌清秀俊美,周正得象姑娘,神情中總是隱隱帶著幾分靦腆。確實比周哲漂亮的不是一星半點。平日和同學在一起時笑容可掬而且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很有人緣。除了學習好外還有不錯的足球功夫。這樣的少年在學校裏隻要一走一過,同齡的女孩子不管是否真有愛慕之心也都喜歡多看上幾眼。拿雷兵的話說:“就周谘那樣的,二十二歲以下的小姑娘隻要不是同性戀——通殺!周哲和周谘站一起那簡直就是兩個物種。”

好象一切的好處都讓周谘占了,周哲經也常懷疑自己和周谘不是親哥倆,八成兩個人中有一個是撿回來的。

“就知道傻笑,過馬路也不說看著點車。”眼看著周谘過了橫道,一進門周哲便批評他。

“昨天又喝高了?”周谘歪著頭問他,“我打了好幾遍電話,高楠哥接的。”

“……昨天跟他們家睡得一點都不好。”

“高楠哥告狀說人家的狗讓你給噴得跟異形似的。”

“活該,誰讓它非在坐便器旁邊趴著。在它腦袋上那麼吐它都不躲,那大‘高加索’不是傻到份了就是他媽懶到家了。轉天它還把我嚇一激靈呢!”周哲看看表回頭問孫劍勇:“你一會是和幾個夥計一起吃盒飯還是跟我們倆出去吃?”

“盒飯!”孫劍勇聚精會神操控鼠標頭也不抬頭道。

周哲領著周谘出了網吧。

“給你。裝書包裏。”路上,周哲把一件體恤遞給周谘,“買完之後老忘了拿回去給你,回頭試試大小,不行我好去換。高楠他女朋友說耐克有一雙網麵的鞋你穿能挺好看,禮拜六下午你要沒事的話咱倆去看看,要看上了就抄一雙回來。”

“我都記不清自己有什麼衣服有什麼鞋了,可別再往回買了。”周谘瞥見標簽上的價格心疼地咧咧嘴,“媽昨天還說你攢不住錢呢,你要老是這樣花錢的話將來結婚後連個私房錢都沒有。”

“離那天還遠著哪,趕趟。再者說,老太太的話本身就有問題,攢私房錢多破壞家庭團結。這要是老周頭有個小金庫什麼的我不信她不翻臉”周哲推開“美味閣”的門,服務員熱情迎了上來,兩人找了位子。

“還缺什麼東西嗎?學習用品?日用品?體育用品?”周哲看著菜譜問。

“不缺,什麼都不缺。”

“老爺子說你手機壞了。”

“沒什麼大毛病。還能用”

周哲點了幾個菜後把菜譜遞還給服務員,回頭對周谘道:“一會把你手機給我留下,你下午使我的手機,我給你拿到維修點兒看看。”

“周末我自己去吧。”

“給我吧,省得你還得往那麼老遠跑。”

“哥,我覺得爸說得挺有道理,你有點太慣著我了。”

“誰讓你是我弟弟呢。”

“媽看見那些你買的東西連我帶你一塊罵,說你亂花錢,說我總上你這抄油水。”

“甭管那老頭老太太,實在不行以後你就別讓他們看見。”

“可能嗎?現在身上從上到下哪樣不是你買的,除非倆人全失明了。”

周哲端詳著衣著光鮮的弟弟。滿足的笑笑,悠然點上秦梓佳帶回來的煙。

“高一的課跟著費勁嗎?”

周谘搖搖頭:“還挺輕鬆。”

“不管怎麼著,踢球也好,上網也好。千萬別耽誤了學習。尤其千萬不能重蹈你哥的覆轍,結果現在落得跟孫劍勇、雷兵、高楠之流混在一起,你一定得引以為戒。”

“你這幾個朋友不錯——我這麼覺得,別老說仨人的壞話。”

“你以為他們仨是什麼好鳥哪?跟我在一塊的還能有正經人嗎?”

周谘皺著眉頭:“你老把自己往壞人堆裏歸!你挺好的。”

“所以你哥沒人看得上。”周哲歎道。

“這跟好壞沒關係,你眼裏那幾個壞人不都有女朋友了嗎!那群姑娘沒看上你是她們沒眼光。”

周哲聽了挺高興:“還是我弟弟的話中聽。不過記住了啊,見著那幾個爺們別說是女方沒看上我,就說是我沒看上女方——我跟他們就是這麼說的。”

“你昨晚上沒回去,媽說好象舅舅又給你介紹了一個。”

“不看了,都看寒心了。不是嫌你哥沒正經工作就是嫌你哥學曆不成,要麼就是說我沒模樣。等剩下的就真是你哥看不上的了。我也不著這急,能碰上算碰不上拉倒。”

“你放心,你肯定能碰上個好的。”

說到好的,周哲不自覺的想起了秦梓佳,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煙。今天雷兵提了一嘴他表麵上不以為然,其實真往心裏去了。周哲不是沒動心,但心裏有點自慚形穢,不敢太往深了想。

已經二十五了,雖說叫囂著“自己永遠十八歲”、“不需要愛情滋潤”之類的話,可身邊這歲數的朋友都已經讓女朋友勒上了嚼子,個別還有幾個連婚都結了。周哲發育良好心理正常,既不是柳下惠也不是李連英,沒有道理不憧憬去嗬護一個同齡異性並得到對方的照顧。問題是現在的社會裏如果你不肯下點本、模樣不出眾、不主動、更重要的是嘴又不甜還不會討人歡心又不打算隨便湊合一個,那麼找女朋友就成了一件頗有難度的事情。

周哲嘴不笨,但讓周哲主動去往一個姑娘跟前湊合,那就跟要他命差不多。

當弟弟的周谘沒有這樣的切身之痛,早在初中時他的書包裏就不乏筆記稚嫩的情書和含情脈脈的注視,不需要刻意地討好哪個女生。正因如此,周谘一直搞不清楚為什麼雷兵、高楠甚至孫劍勇都有人看得上,而哥哥孤家寡人門庭冷落。周谘注定無法親身體會到周哲的悲哀。當然,也不讚成哥哥饑不擇食。

周谘畢竟還年輕,隻是心裏為哥哥而不平衡卻不能透析問題的本質。當一些女孩忘卻了矜持圍著他大獻殷勤或是在足球場上為他某一腳精彩傳射而竭力尖叫的時候,周谘總是在抱怨:“這世界在公平性上真差勁,我哥就那麼冷門?”他從沒有真正意識到周哲的弱勢在哪,隻知道哥哥是個不錯的人。不應該找個太差的給自己當嫂子。

“你說這個人能找個什麼樣的女朋友?”周谘拿著周哲的照片問他高一的新同桌。

女孩扶扶嵌著厚厚鏡片的眼鏡,端詳了一陣,回問:“這樣的能找得著女朋友嗎?他是誰啊?”

“我親哥。”周谘心裏挺不高興。

“別開玩笑了,長得跟劍齒虎似的怎麼會是你哥呢!”

周哲和劍齒虎有根本上的差異,毋庸質疑比劍齒虎長得帥多了。女孩隻是想顯示一下她具有幽默細胞而已,但她算是徹底得罪了周谘。轉天,周谘偷偷向班主任提出了調換座位的請求,沒有說原因。

沒過多長時間,班上轉來了一個漂亮女孩,正巧周哲的旁邊是個空位置,女孩分在了他旁邊。周谘看了看新同學的簡曆。她叫方靈,還有十幾天就十六了。齊齊的短發上別著一個蝴蝶頭卡,皮膚白皙五官精致,清純而乖巧。幾天後的摸底測驗方靈的成績讓周谘詫異地扭過頭多看了她好幾眼。

方靈瞥眼看到了周谘麵前的卷子。

兩人相視淺淺對笑。

分數是決定學生在老師心中位置的重要依據。周末的班會上,並列得了全班最高分的兩人都當了班官兒。方靈是班長,周谘是學習委員。

方靈乍看上去是個很內向、恬靜的女孩,但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後,周谘也發現了新同桌開朗活潑和嬌憨的一麵。這很正常,拋開少女的矜持不論,處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再怎麼文靜也必然具有年輕人充滿活力和純真的特質。而且,方靈也和所有的女孩子一般有著對美好事物的陶醉、專注和對新鮮事物的好奇,這些總要由外在行為表露出來。

音樂課時幾個坐在後排的小夥子起著哄要他們的新班長唱歌,方靈很大方,一首外文歌曲雖然沒人聽得懂,讓不少人為之而傾倒。歌唱得其實不一定很好,但偶像派終究是占便宜。周谘也在那以後暗暗陶醉了幾天。

除此之外,方靈很愛吃零食,用方靈的話說:“這是愛好。”周谘曾經有一個認識上的誤區,一直以為“愛好”應該是一個人精神世界裏的習慣,吃零食好象是物質享受。方靈好好給他上了一課。

說起愛好,方靈也問起過周谘,那時兩人已經熟悉得交談中不時有調侃的成分了。周谘引用了周哲的話回答她:“數自己的錢,掙別人的錢。”

方靈當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於是不再詢問,隻是偷偷的注意著這個同桌的一舉一動希望自己找到答案。

某天中午,班裏的十幾個男生突然都得到了新衣服,是集資買的足球隊服。高中生活中代表團體去進行體育活動,對一部分男孩而言稱得上是榮譽和使命。

“這是皇馬的隊服嗎?”方靈托著小巧的下巴看著同桌,此時周谘正和班裏其他幾個的男孩一樣,興奮地擺弄著嶄新的球衣。

“不是,是AC米蘭的客場隊服。”周谘麵帶滿足的笑拿指甲刀修整著衣服上的線頭回答。“我在初中時候穿的是皇馬隊服。”

“看不出來你這麼單薄的人還愛踢足球。”

“人不可貌相,象我這種身材的在球場上才具有迷惑性呢。”周哲把上衣展開比在自己身前適著大小。

“下節的體育課組織一下合練,下周二下課和三班來一場高一揭幕戰。”

即將代表一個新的集體出戰賽場的體委扯著嗓門對所有人意氣風發地喊了這麼一嗓子,周谘很陽光地笑笑,拿著球衣同其他新隊友奔了男廁所。

到了體育課的時候,一場所謂的訓練賽迫不及待地迅速展開,還真引來了不少男女看客。其實大多數女孩未必會看足球,隻是新鮮感驅使她們走到了球場邊上,她們讓場上的小夥子如同打了針雞血兌嗎啡,各個跟脫韁野驢一般。陪練的遊散兵勇為了博得觀眾的注意也極為賣力,比賽要不是因為陪練們的服裝五花八門倒也跟真事似的。

周谘和身上的22號球衣穿梭其中。麵孔和球衣都是白淨搶眼。

方靈在教室裏將收上來的作業清點了一遍後,趴在窗子邊上。大眼睛很快就找到了同桌的身影。

周谘踢的很認真,在球場上四處飛奔,很快抓住機會一記抽射得手,隨後滿臉欣喜接受著隊友的祝賀。

“真帥氣!”旁邊一個女孩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