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恍若隔世(1 / 2)

一張素雅的名帖,一封簡潔的信箋,在朱宸濠手中翻過來覆過去的看,上麵隻有寥寥數語,然而這寥寥數語卻讓朱宸濠的心情變得很好,很美妙。

“秦堪服軟了。”朱宸濠拍了拍名帖,朝靜立一旁的李士實笑道。

李士實也笑:“這姓秦的終於識得王爺厲害,也該服軟了。”

“赴宴燕來樓?嗬嗬,分明是想向本王求和呀……”朱宸濠冷笑。

“王爺不想赴宴?”

朱宸濠重重一哼:“當然。照目前來看,頂多不過兩三,朝中那幾位禦史便可以徹底把秦堪扳倒,讓他永不翻身,本王赴宴有必要嗎?”

李士實道:“能不扳倒盡量不扳倒吧,秦堪與旁人不同,他是皇帝身邊的紅人,頗得皇帝信任,就算今日王爺扳倒了他,過不了幾個月,皇帝又會重新起用,王爺何苦做這沒意義的事?”

朱宸濠陰森一笑:“如果他倒了,還有命活到幾個月後嗎?”

李士實搖搖頭:“門下勸王爺莫痛下殺手,特別是殺秦堪這種子近臣,這裏……畢竟不是南昌。”

朱宸濠扭頭注視著他:“你的意思,是勸本王赴宴與秦堪和?”

“正是,秦堪今日送來這封信,明他已識得王爺厲害,王爺今日要買通他也不是不可能,以秦堪和皇帝的交情,可抵得王爺收買十個朝中大臣,在皇帝身邊埋下一顆棋子。對王爺將來的大業作用不,這筆買賣很劃算。”

見朱宸濠沉吟不語,李士實補充道:“大業重於私仇,古來多少英雄為了功業,連殺父仇人都可以原諒,王爺與秦堪不過嫌隙罷了,難道王爺連這點胸襟都沒有?”

朱宸濠被得意動了。沉吟許久,輕輕拍了拍名帖,展顏笑道:“李先生得不錯。為了功業,本王有什麼不能包容的?今日便去燕來樓,赴那秦堪的宴……京師的教坊司位於城東仁壽坊。教坊司是官方妓院,裏麵的妓女不論是歌妓舞妓還是純粹以色侍人的女子,都是頗有來頭的。絕大多數都是被查辦拿問的犯官妻女,在這個女人沒有任何人權的年代,一家之主出了事,便意味著整個家族的崩塌,家主一旦被剝去了官衣,昔日的官夫人官姐鳳凰變草雞,朝廷一句話,她們便隻能被拿入教坊司。姿色差的服勞役,姿色稍過得去的,命運便悲慘了,千人騎萬人壓,活著生不如死。

許多心理變態的嫖客。他們的身份或許是出事犯官的政敵或朋友,或許是滿身銅臭的富商,這些人是教坊司的常客,以往隻能遠遠看一眼甚至看都不敢看的女眷們,如今隻要舍得花銀子,就能把這些曾經高高在上的女人壓在身下。這樣淋漓的征服感花多少銀子都是值得的。

托教坊司之福,仁壽坊成了諸多嫖客的流連之地,於是教坊司的附近如雨後春筍般悄然建起了許多青樓楚館,一家官方的妓院無形中帶動了一個行業的興旺。

燕來樓便是這樣一家青樓,它位於仁壽坊西側,離教坊司不過百餘步,據背後有京師某部侍郎的背景,掌櫃懂得經營,一兩年時間便成為京師最貴最有名氣的青樓。

秦堪今日便在燕來樓宴請寧王朱宸濠。

日落掌燈時分,秦堪穿著一身涼快的綢衫,腰間係著玉帶,手中一把描金象牙折扇在手中展開又合攏,漫不經心地玩出許多花樣。

正門外,丁順早早等候著,見秦堪走來,丁順急忙朝秦堪見禮,秦堪點點頭,二人一齊往裏麵走去。

“都安排好了嗎?”秦堪淡淡問道。

丁順笑道:“都好了,就等寧王他們自己伸長了脖子往繩套裏鑽。”

“心謹慎,不可大意,有時候細節決定成敗。”

“大人盡管放心,屬下可從沒給大人辦差過一件事……燕來樓名氣大,是因為裏麵的氣氛幽雅,走進去沒有太多的喧嘩笑鬧,沒有如同菜市場般的嘈雜,尋花問柳的男人進了這裏仿佛也瞬間變得高雅起來。

今日的燕來樓格外冷清,走進門內,繞過嶙峋的奇石假山,淡淡的若有若無的絲竹聲遠遠傳來。

秦堪目不斜視穿行而過,腦子裏思忖著與寧王見麵時的措辭,丁順也穿著一襲便服,低眉順目地跟在秦堪身後,如同隨身廝一般。

今晚,是一個圈套,他秦堪親自布下的圈套,運用得法的話,夠寧王和那個參劾他的禦史塗從龍喝一壺的。

秦堪把玩著折扇,嘴角的笑容詭異而神秘。

樓中大堂屏風後的廚間,忽然傳來一道很不耐煩的女聲。

“了最近沒什麼生意,姑娘們好些日子沒見客了,你每來問我也沒辦法,哪有那麼多衣裳給你洗?再了,上次折桂姑娘一件上好的蘇綢被你洗壞了,折桂姑娘氣得扇了我一個大嘴巴子,這事兒我還沒跟你計較呢,你還有什麼臉麵再來?出去出去,快滾出去!”

“常媽媽,上次是奴家不對,給您賠禮了,折桂姑娘的那件衣裳我拿回去時上麵已有了一個破損之處,委實不是奴家洗壞的,奴家知道最近燕來樓生意不好,可是不論生意好不好,姑娘們每日都要換洗衣裳的呀,您就發發慈悲,讓奴家給姑娘們洗幾件吧,奴家可以再便宜一點。洗一件衣裳兩文錢怎樣?”柔弱的女聲苦苦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