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媽媽哼道:“兩文錢不是錢嗎?不是我你,憑你的姿色,若入我燕來樓陪公子富紳們吃幾杯酒,彈幾首曲子,想要錢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招一招手便有金山銀山堆在你麵前予取予拿,我可真想不明白了,大好的賺銀子機會不抓住。反而做這種兩文錢的低賤粗役,你傻啊!”
柔弱的女子聲音很輕,但透著無比的堅持:“常媽媽。給姑娘們洗衣裳並不低賤,這兩文錢,奴家覺得幹淨。”
常媽媽顯然楞了一下。接著尖利嘶叫起來:“你什麼意思?你是我燕來樓賺的銀子不幹淨?你這粗鄙的窮婦有什麼資格我們不幹淨?別忘了,你掙的錢也都是姑娘們從公子貴人們的恩賞,好好,我不跟你,你走吧,以後燕來樓你也別來了,如此醃臢之地,怕汙了姑娘你的眼睛,你呀,跟順府的官爺。給你立一塊貞節牌坊吧!走走,快走!”
“常媽媽,奴家不是這意思……”
“快滾!滾出去!”
柔弱女子一聲悲苦的輕歎,不再什麼。
秦堪一直靜靜地站在堂內,直到看見屏風後倩影一閃。一位穿著藍色粗布衣裳的姑娘慢慢走出來,姑娘麵帶愁苦之色,臉色有些蒼白,雖然穿著最廉價最普通的粗布衣裳,卻依然遮掩不住她俏麗傾城的姿色,僅隻一眼便有一種驚豔的感覺。隻可惜大概生活窮苦所迫,姑娘嬌嫩的俏臉多了幾分滄桑落魄,柔柔弱弱的樣子分外引人憐惜。
不知怎的,秦堪一見她便感到心中一陣抽痛,仿若見到了隔世的戀人一般,悸動,苦澀,甜蜜,還有那如同前世鄉愁般的惆悵,一瞬間同時湧入了心底。
苦笑搖搖頭,最近或許壓力太大,有幻覺了。
相比之下,那個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常媽媽卻令秦堪不由自主地擰起了眉頭。
丁順是個伶俐人兒,他伶俐不僅是辦事得力,察言觀色的本事也非常了得,若非如此,秦堪也不會將他引為心腹親信。
見秦堪深深擰起的眉頭,丁順知道,大人不爽了。
於是丁順趕緊過去攔住那名姑娘,從袖口摸出兩錠十兩重的銀子,塞到姑娘手裏,笑道:“這些婊子們的衣裳有何好洗的,莫汙了姑娘的手,我乃京師錦衣衛內城千戶,千戶所就在內城柳巷胡同口,千戶所裏成百上千號弟兄的衣裳也要漿洗,姑娘若不嫌咱們軍伍漢子粗鄙邋遢,不妨接了這筆買賣,每件衣裳五文錢,姑娘明日便上工吧,保證不欠你工錢,這是定金,姑娘不妨先收下。”
姑娘怔怔瞧著自己手裏的銀子,仿佛吃了一驚,抬頭再看丁順那張無比誠懇的臉,姑娘咬了咬下唇,朝丁順盈盈一福,動作標準而熟練,似乎受過良好的教育。
“奴家謝過千戶大人,大人的定金似乎太多了,而且奴家洗衣裳都是四文錢一件,絕不敢欺瞞大人,給千戶所的官爺洗衣裳也隻收四文。”
丁順笑道:“多給你一文不好嗎?”
姑娘卻異常的堅決:“不屬於奴家的錢,一文都不多取,就四文了,奴家明日卯時便去柳巷胡同。”
二人著話,秦堪卻一直背對著他們,出神地注視著堂內牆上的山水墨畫,卻不敢再看那姑娘一眼,剛才心中生出五味雜陳的諸多情緒,令秦堪感到有些懼意,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身處危機四伏的京師朝堂,絕不能任由這種情緒占據心間,會要命的。
於是他隻能背過身,故意不看那姑娘。
姑娘再次朝丁順盈盈一福後,便告辭離開,走前似有所覺,扭頭看著秦堪的背影,姑娘神情微微一怔,奈何看不見秦堪的正臉,短暫的錯愕之後,姑娘終於轉身離去。
丁順走到秦堪身邊笑道:“大人,辦妥了。”
秦堪轉身微微一笑:“辦得不錯。”
“大人,那位姑娘姿色足可稱傾城,莫非大人對她……大人若有意,屬下可為大人辦得妥妥的。”丁順朝他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秦堪笑罵道:“你以為人人都似你這般齷齪心思麼?跟你千戶所下麵的人交代一聲,人家姑娘靠雙手勞動,掙的是幹幹淨淨的錢,叫他們別欺負她,誰敢觸犯,就把他閹了送進宮裏,給我當王嶽身邊的臥底去。”
“是,絕不敢欺負那姑娘。”
秦堪注視著正門口那位姑娘離去的方向,忽然吟道:“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燕來樓,嗬嗬,好名字……睡過頭了,鬧鍾沒把我叫醒。。。還有一章,稍晚發出。。
看在第二位女主閃亮登場的份上,給幾張月票吧。。。至於她的身份,相信很多人知道。。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