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宦官倒拎著拂塵走進司禮監。
“老祖宗,不好啦,謝四的證詞被秦堪當庭推翻,已被陛下親自下旨拿入詔獄,首先發難的鄭嫡也入了獄,這回咱們沒扳倒秦堪呀……”
劉瑾渾身一顫,臉色迅速蒼白。
“謝四如何露了破綻?”
“謝四被秦堪三言兩語詐出了西廠收買他的事……”
砰!
劉瑾狠狠一拍桌案,嘶聲道:“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早知如此,當初對華府就該雞犬不留,留下這麼個禍害反過來倒令雜家惹了一身騷!”
一想到謝四當著滿朝大臣的麵親口承認西廠收買他後朱厚照的反應,劉瑾心中砰砰直跳,額頭的汗珠滾滾而下。
今日之後,陛下心裏會如何看他?他劉瑾維持了十年的聖眷還在不在?
一時間,劉瑾心亂如麻。
“老祖宗,還有件事。安化王反了,陛下命您和內閣大學士,還有兵部尚書以及秦堪午時後豹房覲見。”
劉瑾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他在憂心聖眷的事情,哪裏還有心思關心千裏之外一個藩王的叛亂?
…………
…………
朱厚照搬到豹房後,文武大臣覲見已不在皇宮,而是要跑到位於京師西華門太液池的豹房所在,無論大國事皆由豹房而決,包括劉瑾的司禮監也準備搬到豹房辦公,這給文武大臣帶來了很大的不便。清晨沒亮要先進皇宮奉殿早朝,朝會完畢若有事單獨覲見皇帝,或內閣有票擬送呈司禮監,還得坐上馬車從皇宮再跑到西華門。
然而攤上老朱家千頃地裏的一棵獨苗是這種脾氣,大臣們有什麼辦法?
捏著鼻子忍了吧。
午時。內閣三位大學士和兵部尚書劉宇已先行進豹房覲見朱厚照,巧的是秦堪和劉瑾的馬車最後同時到了豹房大門前。
二人同時下了馬車,互相對視,劉瑾重重一哼,皮笑肉不笑道:“秦侯爺久違了,最近雜家聽侯爺諸多麻煩纏身,侯爺可得保重自己個兒呀。”
秦堪也笑道:“多謝劉公公掛懷。咱們的麻煩都不少,共勉共進吧。”
劉瑾一楞:“雜家哪來的麻煩?”
秦堪眨眨眼,笑道:“我的麻煩已過去,劉公公的麻煩快來了。信不信?”
劉瑾冷笑:“雜家活個太平安穩,可不像侯爺這般喜歡主動招惹麻煩。”
秦堪喃喃歎道:“自己得罪了全下的人,居然好意思自己‘太平安穩’,太監長不出胡子恐怕跟閹割沒什麼關係。大抵是臉皮太厚了吧……”
二人目光相遇,空氣中碰撞出火花。
豹房的側門徐徐打開。劉瑾和秦堪並肩而入。
劉瑾腦子裏一直在琢磨剛才秦堪所的麻煩快來了,沒注意腳下門檻,抬腿時不心被狠狠一絆,秦堪條件反射般伸手準備扶一把,多虧自己敏捷的反應製止了這種愚蠢的行為,於是手伸到一半止住,眼睜睜看著劉瑾踉蹌幾步,狠狠一頭栽倒,臉著地,痛得劉瑾一聲慘叫。
秦堪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步子太大,扯著蛋了吧?”
劉瑾趴在地上哀哀呻吟。
隨即秦堪忽然露出歉意的目光:“不好意思,我侮辱你了,差點忘了你無蛋可扯……”
“秦堪!”劉瑾趴在地上暴怒嘶吼。
秦堪輕輕一拂衣袖,施施然獨自走向豹房主殿。
他和劉瑾早已撕破了臉,而劉瑾的生命也進入了倒計時,秦堪已不耐煩虛應。
秦侯爺對死人通常是沒什麼耐心的。
…………
豹房主殿尚未命名,秦堪走進去時,李東陽,楊廷和,焦芳等人早已坐在殿內與朱厚照閑聊,兵部尚書劉宇皮笑肉不笑地跟秦堪打了聲招呼。
秦堪剛跟朱厚照見了禮,劉瑾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朱厚照有些複雜地瞧了他一眼,道:“劉瑾你怎麼了?”
劉瑾心地觀察著朱厚照的臉色,見朱厚照神情不喜不怒,也不提西廠收買證人誣陷秦堪的事,劉瑾心中愈發忐忑,苦著老臉哽咽道:“陛下,老奴倒黴死了,剛才進來時不心摔了一交,摔得老奴差點斷了氣兒,當時秦侯爺就在老奴身邊,也不伸手扶一把……”
秦堪拱拱手:“陛下,臣反應有點慢……”
劉瑾仿佛受了冷落的媳婦兒似的,猶自扮著可憐邀寵:“陛下,老奴剛才腦袋重重著地,好像摔笨了,您瞧瞧,這兒好大一個包……”
秦堪正色道:“劉公公請慎言,這是順序問題,也是責任問題,不可胡,摸著良心句實話,你到底是摔笨了,還是因為笨才摔了?”(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