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我的房間。剛一睜眼,我便下了判斷。這個房間很大很大,豪華的裝飾也掩不去的空曠冷清,天花板很高很高,明亮柔和的燈光從頂棚直瀉下來,卻在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流淌成森然的冷冽。這裏不管是色調還是,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可是很熟悉,這幢房子從骨子裏透出來的血腥味,和自己充滿雪蓮花香的家完全不同,卻一樣的沒有陌生的感覺,雖然,很不喜歡。
身體很僵硬,處處酸痛,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疲倦,連動一動手指頭都要抗議。但我還是下了床,站到那麵巨大的穿衣鏡前。
熟悉的銀亮如月光的長發,熟悉的深邃若幽潭的碧瞳,熟悉的絕色無雙的容顏,還是自己,應該是自己,真的……是自己麼?
一把扯掉身上綴滿華麗的蕾絲花邊的淡粉色睡裙,裸露的身體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從鎖骨一直延續到腳踝。試探地撫上背部,一樣地不光滑,傷疤的存在仿佛理所當然。
這不是自己的身體。我看著鏡子裏的女孩深深地咬住下唇。這不是我的身體。我身上除了6歲時逃離那個金質鳥籠時留下的散布在前胸及腹部的血色傷痕以外,在後來的50年裏,再也沒有留下過半點痕跡。
這又是我的身體。隻有我才可能擁有的麵容,隻有我才可能擁有的氣質,還有幾乎是長生不老的成年後就再也不會受到歲月侵蝕的身體的創世一族的特性,除了我沒有人能夠擁有。而且,力量是不會騙人的。我的咒術、法力、真氣,雖然不知為什麼很是衰弱,卻一個不落地順著經脈緩緩流淌,但是身體裏多了一種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像氣流一樣在體表均勻地纏繞,而且,與自己原來的能力並不衝突。
那現在的我算什麼?死了所以穿越到這個女孩的身體裏借屍還魂,還是突然恢複了前世的記憶卻忘了今生?嘴角不受控製地翹起,清純的少女立刻化身為魅惑人心的欲望女神,我冷冷地笑,極豔,極淒。
厚重的門發出“嘎吱”的聲響,一個男子的氣息侵略性地擠進這房間。那種熟悉卻不喜歡的感覺又來了。我無視他走近我的舉動,隻盯著鏡子裏麵的那雙眼睛:“呐,可以告訴我你是誰嗎?”
“基裘?”他皺了下眉毛,隨著他的動作,他那銀紫色的長發出現了一絲細微的抖動。他的聲音威嚴而冷漠,還有著那麼一點的關心:“你又在搞什麼鬼?”
“原來我叫基裘啊。”我不以為意,轉了個身直接赤裸地麵對他:“不好意思,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確實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如果你認識我,請告訴我你是誰,還有,我是誰。”
席巴疑惑地看著基裘,這個實際上已經是自己的妻子,名份卻還沒有定下來的女人。三個月前在流星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自己無疑是喜歡她的,當然他不會承認那是一見鍾情,隻認為是男人對女人正常的獨占欲。所以他把她帶了回來,不擇手段,即使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所以他對父親和祖父宣布自己要娶基裘為妻,理由是她夠強,她完全能勝任揍敵客家媳婦的位置——但他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是想用婚姻的鎖鏈把這隻自由的飛鳥永遠的捆綁在身邊。但所有人都無視了那個女孩的意願。她哭鬧、掙紮、抗拒,甚至不惜以死相搏,通通無用。一邊是正在準備的婚禮,另一邊是迅速消瘦的基裘,自己心疼,卻不肯放手。直到一個星期前,家族的醫師檢查出基裘已懷有兩個月的身孕,那時,基裘的臉色再也沒有半點生機,慘白得仿若隨時都可能死去。第二天,就聽到了基裘昏迷不醒的消息。一個星期來基裘持續不斷地發著高燒,今天若不是有極為重要的任務,自己也不會離開基裘身邊。可是,他才剛回來,就發現基裘醒了,然後是——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