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懿很快弄明白了陳錦的意思,也瞬間反應過來陳錦不顧後勤壓力,也要執意留下那些蠻族婦孺的用意。
降者不殺,以威壓服,以利收心。
女人,孩子,金錢,牛羊。
這些都是能讓降兵快速歸附的東西。
並且陳錦剛剛的言語中,也隱隱透露出要從裴溫手中虎口奪食,占據河西之地的意思。
那以蠻人守蠻地,甚至挾蠻亂以割據,無疑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至於大肆屠殺會對日後的統治不利……
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有些地方,
有些人,
就是需要暴力和武裝統治,才能平穩安分下來。
蠻族和河西之地,就是其中之一。
理清了陳錦的計劃之後,許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抬起頭用疑惑的眼神,重新看向陳錦。
“將軍,你剛剛說原因有三,那第三條原因是什麼?”
陳錦用手指摩挲著平攤在桌子上的絹帛地圖,感受著那細膩光滑的質感,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許懿,你說現在對麵那群存穀部族的蠻子,腦子在想什麼?”
許懿思索了片刻,毫不猶豫的開口答道。
“憤怒。”
“大部族的蠻子可戰勇士數萬,所以他們不會恐懼我們,隻會憤怒。”
“憤怒於我們憑借著區區幾千人隋軍,就敢在他們賴以生存的河西平原,四處屠殺他們的同族。”
“憤怒於存穀部族的大酋長,為什麼還不立刻出兵,驅趕我們這些魔鬼一般的隋人。”
“許先生說的沒錯。”
陳錦說了這句,就沒了下句。
但許懿也不驚訝,隻是默默等著陳錦下文。
帳內的空氣突然安靜,隻有陳錦的手指一直摩挲在絹帛地圖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尤其是那塊繡有“河西”二字的區域,那根關節分明的手指流連忘返於此地,似乎愛不釋手。
沒人知道這次的作戰行軍計劃,陳錦來回推敲了多少遍,哪怕有逆天悟性加持,他也絲毫不敢放鬆。
夜以繼日的觀看地圖推演戰況,以至於地圖上的“河西”二字,已經被磨得有些變色。
但即便如此,陳錦仍然覺得不夠穩妥。
因為這次,他要瞞過一些人,騙過一些人,聯合一些人,從一個人嘴裏搶食吃。
瞞,是要瞞過盤踞河西之地近百年的蠻族。
騙,是要騙過追隨裴溫的北地武將勳貴,包括留守虎頭關的蔣快。
聯,是要與北隋朝堂中,看不慣裴溫的朝公聯合。
搶……
那就是要從當世無雙的將帥嘴裏,搶一口肥肉吃!
吃還要吃的光明正大,無可指摘!
而陳錦所能倚仗的,不過是整個虎頭關新籌措出的一萬兵馬,其中的曆戰老卒,不過四五千人。
“許先生,你說當憤怒的蠻子們發現,我們是一支孤軍之後,他們會做什麼?”
“如果我們潰敗了,又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