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開口打破了沉默,但沒等許懿開口,他就自言自語給出了答案。
“他們會撲上來,想要把我麾下的幾千人吃幹抹淨,在虎頭關前,築一座更大更臭的京觀。 ”
“他們會在我們潰敗的途中,如同見血的豺狼一般緊咬不放,把我們掠奪到的牛羊婦孺,重新搶回去!”
“他們的雙眼會被貪婪和暴怒蒙蔽,失去一切判斷能力,軍勢會散,陣型會亂,人心會浮動!”
聽到這裏,許懿雙眼中流露出一抹震驚的色彩。
在他的心底,突兀浮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到此為止,除了不知蹤跡的何駒所部之外,他幾乎窺得了陳錦整個平蠻計劃的全貌!
“兵法雲:凡臨戰,亂則生敗。”
“去替我傳令吧……”
“十日之內,我部與存穀部大軍尋求一戰。令玄獫衛輕裝簡行,置後勤俘虜財寶於中軍,且戰且敗!”
陳錦一雙鷹眸平靜無波,看向了許懿。
“這是一場豪賭。”
“但賭贏了,河西地就有六成概率,落入我們手中!”
“……喏!”
許懿身裹厚裘,領了將令就急匆匆奔出帳外。
心中越是波濤洶湧震驚不止,他就越分得清輕重。
明晰陳錦計劃的他,當即明白接下來的戰前準備,對於接下來的計劃至關重要!
目送許懿離開後,留在帳中的陳錦慢慢卷起了桌上絹帛地圖,仔細將其的收起來。
未來一個多月裏,這張地圖暫時用不到了。
直到最終決戰,打崩存穀大部,重整旗鼓再次向河西地深處進發後,這張地圖才會重新派上用場。
按他的估算,起碼要連敗四陣,才能把蠻人軍隊的陣勢拉得足夠開足夠散,軍心足夠浮動。
玄獫衛會死人。
死掉起碼半數往上,甚至更多。
沒關係。
玄獫衛涼薄生死的冷冽軍勢,就是為這種時刻而生的!
陳獻能圍殺一品宗師高煩,是用玄獫衛人命堆砌磨殺的同時,保持戰意昂揚軍心不滅。
陳錦想賺殺萬餘蠻軍,也是相同的道理!
昔時可以有獻伯,領三千玄獫不計生死,圍殺煩王。
今日就要有陳錦,以四千玄獫連戰連敗,賺下河西地!
看著帳外漸停的風雪,陳錦閉上了雙眼。
那幅地圖清晰浮現於他的腦海中,分毫不差,甚至還憑空多出密密麻麻的細節!
那些細節所描述的,正是來自於一本又一本的縣誌,以及過往戰報上在關外發生過的一次又一次大小戰役!
這就是他日以繼夜,勤讀不倦的結果!
站在河西平原上的他,就相當於一個人形自走導航地圖!
不過陳錦的注意力,沒有放在地圖的任何一處細節上。
而是看向了河西走廊的尾端,原本遮嵐王的領地處。
良久,從陳錦口中輕輕吐出了一句話。
“第四計,上屋抽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