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河從大大四開著的門看過去,何息劍起落間,人頭落地。
白天不如子夜沉寂,晦暗無光,但此刻,那副光景卻堪比子夜午時,猶如修羅地獄。
他見人就殺。
陸清河這樣想著,他看不見何息的臉,隻看見何息背對著他斬下一個又一個人頭,但陸清河覺得那瘋子現在一定是笑著的,嗜殺的,生死不顧,閻羅自成。
瘋子!
都是一片黑衣蒙麵,卻是兩個陣營,死士不計過程隻要結果,即使拚上性命,於是場麵一度慘烈血腥。
而中央的那抹白色,成了攪亂這潭渾水的罪魁禍首,目色暗似沉淵,嘴角掛笑,那身錦袍全是血汙,早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何息方圓空出一大塊空地,沒有一個人靠近這塊禁地。
死士不畏死,但眼前的瘋魔生生激起了人對死亡的害怕。
這場嗜殺持續了兩刻鍾,何息突然停下了手中揮劍的動作,雙手杵著劍柄喘息。
陸清河看著幸存的五千左右的死士,全是他的人,心還沒徹底的落下,就看見何息單手舉起,然後揮下。
對麵承恩殿的各處突然站滿了手持弓箭的白衣人,為首的正是離安。
左肩上繡有離琅花紋,那是何息太子的護衛軍標識。
陸清河站在主殿,看著何息杵著劍笑意岑岑,像是突然厭倦了這場遊戲,想趕緊結束。
無數的箭矢破空而來,繞過那白衣人,準確無誤的射入一個個黑衣人的眉心,一擊斃命。
漫天的箭,編織成一張聚網,或許更像是黑色的不斷縮動著的星辰漩渦,千山暗雨,萬木嚎風。
何息立在漩渦中央,猶如掌握一切的主宰,鳳眸微挑,雍貴淩厲。
他像是一個真正的帝王。
隨著不斷的有人倒下,陸清河跳動的心漸漸沉寂下來,這個想法卻是在腦海盤旋,很久不曾消散。
很快,最後一個黑衣人也倒落在地。
陸清河緩緩閉上眼睛,背過頭去不再看外麵的場景。
他籌謀這麼些年,竟是敗了嗎?
師仇,還有離幽,竟是一個也沒能如願。
“陸大人,”帶著血氣翻湧的味道刺入鼻息,何息聲音有點沉啞,“還有何啟呢,要不要再玩一局?”
手中的劍被隨意丟在一旁,何息走上台階,在第二階上坐下,煞有其事的說道。
陸清河淡然的不像是一個敗者,“成王敗寇,任憑處置。”
何啟?陸清河心中微嗤,一個敢在承恩殿前大肆殺戮,把這麼多太子護衛暴露在國君眼皮子底下的儲君,他還有什麼不敢的?
別說是以北啟帝作為 要挾,怕是整個北國,他也照樣毫不在意
——這完完全全是個肆意妄為的瘋子。
“嘖,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