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的向晚用手狠捏了下話筒,喃喃地說,“爸爸,我要回家讀書!我不想讓人說我是機器!我就要當個人!我想考大學,我就要當個人!”
悶聲悶氣中終於傳來一句向文龍焦慮無奈的聲音,“好囉,好囉,你回來吧!”
“行,我6月份就辭工回家!”向晚勢如破竹的氣勢晃得話筒有些雜音。
“好吧,怎麼樣都好!”父女談判竟然如此簡單地結束。
“舅舅答應了?!舅舅真答應了!”正在泡腳的嚴菲菲聽到這個消息時,下意識興奮地腳搓了下腳,濺得盆裏的水花四溢。
向晚瞅著她歡欣樣兒樣,輕輕給她吃了一記李子,“是呀,是呀,爸爸同意了!”
“太好了,晚晚,你這次一定要好好讀書,別讓舅舅鑽空子了!你一定要好好爭口氣啊!”
“那是自然!菲菲,你呢?你打算怎麼辦?”向晚有些擔憂嚴菲菲的去處。
“我過幾天也會辭工回家的,這個廠真不是什麼好廠!我厭惡整天一動不動地坐在拉線拉前,也煩躁那嗆鼻嗆口的塑料味兒。哎,還是家裏好呀!”
“嗯,那要不等下咱們去吃好吃的!我請你去吃椰露西米如何?”
嚴菲菲手舞足蹈地樂起來,“行,有糖水喝了!更開心地是,咱們能夠回家了!”
兩人並肩而行地去了經常光臨的糖水店。對未來有著憧憬的她們怎麼也想不到,十年之後的彼此的光景竟是漸行漸遠,如此之大。
因為,菲菲真的成了淩姬。幸好,向晚未成真正的水銀。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多年之後的向晚,想到她和嚴菲菲的種種,總愛在心裏誦讀著這樣一句話。如果不趁著好時光做出當機立斷的決定,改變人生路徑的幾率就會變得少之又少。因為越到後麵,你要背負的責任越多,比如,孝敬長輩、愛護幼小,同甘共苦、從一而終。可實際上,人的承受力大多是有閾值的。
越過界,越崩潰。
辭職手續先辦下來的是嚴菲菲,她對家早就牽腸掛肚,捱不到同向晚一並回家。
嚴菲菲離開的那天,向晚要上班,就沒有去送她。其實,向晚是真的不喜歡那哀哀戚戚的分別場麵,又不是不能見麵了,來日方長嘛!再說,應該為嚴菲菲早日脫離苦海感到高興,她會迎接她的新生活的,向晚天真地在心裏對自己重複道。
人往往就是這樣,把自己豢養在自己的理想中。事實上,大多豐滿的理想都會被骨感的現實延宕得病怏怏,然後是了無生氣。唯一的的破解途徑就是,A\u003dX+Y+Z。
向晚後來不斷地在想,她和菲菲之所以越走越遠,終而永無法對比,相見甚少。不僅僅是理念不同,更是對自我的認知和定位不同。
折疊時光第三條,堅信再渺茫的希望也有實現的可能,隻要你有勇氣和時間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