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1 / 3)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不是淡定的人,感性永遠走在理性的麵前。這一點可以說是向晚的特性,她永遠是個感情充沛的人,可以說,在她的感情世界上裏,“疲倦”二字怎麼寫,還需待定。現在的向晚,感到腦子裏就像灌了漿糊一樣,分不清孰是孰非,理不了誰對誰錯。

和呂承豪半個月沒有聯係後,向晚發了短信給他:“你下來,我有話要對你說。你不下來也沒有關係,我有的是耐心,我在操場慢慢等你。”

語氣很是威脅,向晚捏準了呂承豪會下來,他是那麼博愛的人,同時他也是那麼猶豫不決的人。怎麼可能不下來?

呂承豪出現在向晚麵前的時候,向晚正一蹬一蹬地用腳搖晃著椅子。他的出現讓她緊急刹住使出的力,向晚力求在他麵前保持穩定。兩人出了S大西門,繞著學校外圍朝南邊走,因為向晚宿舍在那邊。

向晚板著冷臉走在前麵,對身旁的呂承豪不聞不問。心卻在不在停地發問,你怎麼那麼憔悴了?還在為我們這種關係擔憂害怕吧?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怎麼最有利於你,我就怎麼做。

“第一個問題,我是不是你們感情之間的試金石?”向晚這話一半是堂皇正大,一半卻是去己的疑心。

“不是。”呂承豪在她話音剛落的時候就用不比尋常的渾重回答出。

向晚猛然覺得心動神移,但嘴角仍是輕翹,冷笑著接話:“不是,可我怎麼覺得是呢?我怎麼覺得我就是你們之間感情的試金石呢?”

又是冷哼了一聲,向晚接著挑釁:“還有,即使我是第三者,但是你和她的問題早在我出現之前就有了,隻是你們一直在選擇逃避。”

頓了頓,“行,就像你說的,我不是你們感情之間的試金石。那你說,我們之間是什麼?是兩情相悅,你儂我儂?還是一廂情願,黯然神傷?”

“我說不是,就不是!”呂承豪依舊雙手插袋,一副向晚愛信不信的樣子。

終是氣不過的原因,向晚聽了他這話,隻覺周身如滾滾開水淋澆過一樣,咬得她火炙難禁,霍然抽出手拉曳住他的胳膊,呂承豪還未反應過來,“啪”的一聲,他的右臉頰已昭然若揭地壓上了一個巴掌印。

向晚本想狠扇他幾耳光,轉念一想,還是罷了吧。終究是打在他身,疼在我心。

挨了一巴掌的呂承豪什麼反應也沒有,隻是默默無言跟在向晚身後。拐彎朝南行的學校外圍有許多供人休憩的椅子,向晚想著以前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禁潸然淚下,悲從中來,她不理會呂承豪,徑直走向旁邊的長凳上坐下來。

欲言又止的呂承豪看見向晚的這副凜然的表情,順從地在她旁邊也坐了下來,兩人就這樣怔怔了看著麵前馬路上你來我往的車輛呼嘯而過。

過了一會兒,向晚才緩緩開腔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我不會留戀你,我會去找個男朋友,然後結婚生子,做個幸福的女人。我也一定會和我婆婆的關係相處得很好,我不會讓她覺得我是在和她搶兒子,我要讓我的老公明白我是在和他搶媽媽。我會陪著婆婆買菜做飯,我會要婆婆給我織很漂亮很漂亮的五彩毛衣,我還會帶著婆婆出門旅行……總之,我會讓自己很幸福很幸福。我感激你陪我走過的這段日子,讓我不必沉浸在奶奶逝世的悲痛中,讓我不必時刻提醒自己又少了個親人愛護,我想奶奶也一定會在天上保佑我,看著我幸福的。當然,我也祝福你和她幸福。”

“好。”半晌之後的呂承豪簡短地概括了向晚的幸福向往。

“是嗎?”向晚看到他的淡然,心下豁然開朗許多。“其實,我覺得你也不怎麼喜歡我呀,我沒覺得你愛我多過我愛你呀。我不覺得你為我做過什麼呀。這樣想想,是不是心裏就舒服多了。”

末了,終究是不死心地添了句:“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這個,我不說,嘿嘿。”呂承豪知道自己兜裏的手已沁出細汗,他暗暗用力揉搓了下兜裏的麵料,接著淡然地說:“我給你說個笑話吧,曾經有個女孩子過了許久,問她分手的前男友,‘你到底曾經有沒有愛過我?’前男友說,‘愛過,但已經過去了。’女孩聽了,很是委屈氣忿,第二天便在自己的手臂上刺了個‘恨’字。過了很久之後,有人問她,‘你男朋友是叫小良嗎?你把他的名字刺在你的身上,我想你一定很愛他。’女孩看著變形消散的刺青,啞口無言。”

“哦,是麼?”此刻的向晚心不焉。

乍起的淒淒秋風凍得她有些瑟瑟發抖,她躬身下來,抱住自己的雙腿,以便讓熱源能夠均勻地散播到全身。這樣過了幾分鍾,她又裹緊了衣服,有些焦躁不安地直跺雙腳。

“很冷嗎?很冷就回去吧!”良久,旁邊的人出聲。

日子渾渾噩噩就到了北京的冬季,向晚從學校超市出來直到門口的時候,直顧往前走,絲毫沒有掃視到門簾右邊悵然若失的身影。

回到宿舍,登上QQ的向晚,看到有陌生人請求加為好友,她打開資料,看到“水瓶座,海澱區”六個字,再看到空間的文字,冷笑一聲,直接拒絕。

是時間太窄,還是我指縫太瘦?

時間簡直是度日如年,向晚每天都像藤條一樣攀繞著周玉燃。

她要玉燃陪她吃飯,玉燃定會準時地在圖書館大廳靜候她的大駕。

她說心情不好,玉燃會一圈圈地牽著她在操場散步,任由她用淚水浸濕肩頭。

她撒嬌說要吃好吃的,玉燃會丟下書本興衝衝地帶她吃火鍋,點出秀色可餐的佳肴……

隻要是玉燃力所能及的,她總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關鍵時候,永遠是姐妹情最可靠的。

關於她和呂承豪的事情,玉燃沒有透露出半句責備,她隻憐愛地看著她說:“我很懂你們的感情。從你們倆的為人,我知道你們不是有意為之。人如果沒有貪嗔癡慢疑,那天下就太平了。你終究是修行不夠,而他,則是太貪心。”

“還有,你也不要懷疑他對你的愛,他是愛你的,也是愛趙靜姝的。”

“可是我為什麼不覺得他是愛我的呢?”

“那就因為你現在對他心存怨恨。晚晚,你要明白,‘結’是兩麵的,雙方的,他對我有怨恨,而我對他沒有怨恨,‘結’是打不起來的。人生本就無常,回頭是岸啦!”

“好吧,”向晚歎著氣,“燃燃,你真是修為越來越高了。咦,今天是初一還是十五,你好像一整天都是吃素呀!”

“我現在誠心向佛,打算天天吃素。”玉燃淡定地回答著向晚。

“對了,明天電影資料館要放映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經典電影《Blue》,要不要陪我去看?”

“有人請就去!”

玉燃看著向晚的撒嬌樣,微笑地討饒:“好,我請,我請,隻要你開心。”

從電影院出來,天空飄著柳絮般的大雪,傾刻間世界銀裝素裹。

向晚伸出兩手來化雪,還不到時兩秒鍾便“收手投降”,玉燃在旁邊樂嗬嗬:“我還在想,你能夠堅持多久?那麼快就凍得把手縮回了?別說夏季南北普遍高溫,可是,冬天的北方卻不是一般的冷的。”

向晚邊拿帽子,邊把手往玉燃的手腕裏鑽,“知道了,知道了。”

說話之間,沒有遮蓋住的頭發已成蒼蒼白發,兩人邊回學校邊聊著劇情。

“玉燃,看完這電影,你知道我有什麼感慨嗎?”

“什麼感慨?”

“就是女主角所做的一個動作,我覺得自己是熟稔無比,並且在自己寫作的小說裏也引用了。前提是我現在是第一次看這部電影。”

還沒等玉燃開口,向晚又接著說,“就是那個鏡頭,女主角一手拿著燈飾,一手用力擦拭牆麵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