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你不要那麼說,大學隻是我人生路的一個停靠點而已。我也是要過我的人生路的。”向晚輕聲地說道。
“你錯了。”嚴菲菲苦笑了下,“我們過的是不同的人生路,你知道你在過著無憂無慮的大學生活時,我在做什麼嗎?”
“我在做陪酒女。”嚴菲菲堵住了正欲詢問的向晚。
本在攪拌八寶茶的向晚,手有那麼一刻的凝住,旋即她聽到自己無比鎮靜的聲音:“嗯……”
“嗯。”
“那時的我,太天真,太好強。我想著我一定要走出比讀書有價值的路來,可是我太急於求成,終是入了別人的圈套。”向晚一句話也不說話,用柔和的表情靜靜地聽著嚴菲菲的故事。
“我太聽信‘凡事找老鄉’,於是我運氣不濟地遇到那麼一個爛人老鄉。他威脅我如果不聽他的話,就去殺了我全家,18歲的我真的相信了他的說辭,他把我們幾個女孩子都弄去了當陪酒女。我們幾個都不敢溜,更別說逃了,我們乖乖地坐台接客,慢慢竟成了習慣。”
一言不發地,向晚依舊保持著這種狀態。
“直到遇到了楊河,當他說他是F縣人的時候,我自然而然地對他有了些親切感。隨著我們私下交流得越來越多,他慢慢對我的事也知道多了,是他把我救出來的……就輕輕巧巧的一句話‘那人不敢殺我全家,隻要我肯跟他走,他會照顧我一輩子’。你知道嗎?在那個地方待了2年的我,怎麼敢渴求有人跟我說‘照顧我一輩子’?”
“你最終還是選擇相信他,給彼此一個重生的機會?”向晚說出這話時,心竟是許久未曾感受到的緊縮。
是的,有人也曾經附在她耳邊說,晚晚,我們交往吧,給彼此一個重生的機會。
“是的,給彼此一個重生的機會。我當著他的麵發誓絕不重操舊業,他對著我承諾會努力賺錢養家。於是在他的安排下進了他姐姐所在的那個工廠打工,他則在外麵開貨車。雖然辛苦,但卻是快活舒服的。”菲菲有些甜蜜地笑道,“所以我說,我佩服你,能夠專專心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能夠踏實踏實地去走自己想走的道路。”
“你現在也很好啊!不是有愛你的楊河了嗎?”向晚輕柔地安慰道。她低頭看見自己的影子在桌子底下倏忽出沒,好似自己永遠都在奔跑之中,飄飄乎乎,搖搖拽拽。
她有一種駭然的感覺。向晚呀,向晚,你到底是怎麼的恣意妄為,躲避了多少你應該參與改變的雕刻時光?
“是不錯!”嚴菲菲輕歎了口氣,“可是也有不太如意的地方……比如說,我真後悔當初沒有答應那個包養我的的老總,否則我現在應該也有小小的一筆資產了吧!哎,你說我傻不傻,都是三陪小姐了,還裝什麼清高呀!”
向晚盯著臉色已有些紅潤的嚴菲菲,笑著說:“是嗎?你就別開這種玩笑了,我知道你還是向往有份安穩的感情,有個安穩的歸屬。”
喝了茶,繼續笑著對嚴菲菲說:“女人,一生都渴望被人收藏,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苦,免我驚,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晚晚,你不要那麼文縐縐的,我們普通老百姓,可不喜歡把什麼事情都上升到一個理論。我隻知道,有一個人,肯和我過日子,我就滿足了。”
說完,兩人都有些開懷地笑了起來。
向晚本想問,我們是姐妹,你為什麼從來都不找我呢?轉念又想,前塵往事,既已成形,糾糾纏纏,又有什麼意思?
“菲菲,從今日起,我們隻說今日以後,不說今日以往。”
“好的,又上升到理論了,我的理解是‘妹妹我要大膽地往前走!’”
包廂裏傳來兩人爽朗的笑聲。
菲菲,你成了凝姬,即使再流離遭苦,終究還是有了一個愛你的人。可是我,成不了水銀,因為我不想中情毒而死,我還有很多的鐫刻瞬間沒有確證目睹,我還有很多的雕刻時光沒有參與改變。
我不願用一次次地交談,來換取我與你們錯失的彼此時間。
“死晚晚,終於舍得回來看你的幹兒子了?”正在床上奶孩子的葉思璐看著走進來的向晚,有頗多的不滿。
“哎,哎,哎,快到過年了,別那麼口無遮攔呀!”端著水果進來的謝奕陽出口阻止道,“晚晚,你別理會她,這人現在無法無天了!”
“那是自然,她現在可是功臣一個!”向晚在旁邊也微笑著作答,走到床邊,向晚接過她的幹兒子,嘴裏嘟囔著:“來,給幹媽笑一個,給幹媽笑一個,嘿嘿——”
“別對她笑,嘴上是幹媽,行動上都不表示出來!”葉思璐在旁邊假意氣呼呼地說道。
“璐寶,你就不要生氣了嗎?你看,謝奕陽一打電話通知我,我這不就回來了嗎?再說,我阿姨那邊我總得先照料著,免得落得她心裏不痛快!”
說著,輕輕推了推床上的葉思璐,“我不是‘嘴上幹媽’,我給咱兒子準備好了紅包的。來,先給你這個當媽的收著!”向晚把孩子遞交到謝奕陽手上,從包裏掏出紅包給葉思璐。
“晚晚,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葉思璐翹著嘴繼續道,“你5月底從這裏走的,你說吧,這那大半年的時間,你連個信兒也沒有?你說,你這不是嘴上的幹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