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詭我士卒 04 豪門氣味(1 / 3)

被問的那個人有些尷尬的轉回斜過去的身子,對著張士德一躬到地,臉上強笑道:“沒想見在這裏遇到了小三哥,高某真是不勝榮幸啊。”

“高瑞奇!”張士德吊著眼睛俯視著下麵那個人,他看的清楚:自己一走過來,這個立刻斜過去身體,把臉藏起來的混蛋不就是擺攤算命的高瑞奇嗎?

對高瑞奇這個儒生,張士德可一點好感沒有:在戲院擺攤,收了大哥張士誠不知多少好心的幫助,卻背地裏告密官府拿外快!拿外快沒什麼,但高瑞奇這種銀子卻是用江湖好漢的血來換的!

張士誠綽號可是“救急雨”,什麼叫江湖急?不就是被官府或者黑/道追殺嗎;張家可收留或者接濟了不知多少江湖好漢。

還算走運,這個滿口仁義道德的儒生大約晚上不敢出門看誰和張士誠來往,否則肯定能把張家幾個弟兄都整到法場上去。

決不能讓這樣的眼線留在以江湖為生的張家附近,自從知道高瑞奇舉報了齊猴子這事之後,張士德隨便一聲呼哨,就找了幾個朋友,白天裝作無賴對高瑞奇潑汙水踹攤子,晚上投石頭去砸他那破茅草屋,幾天下來,高瑞奇小命都快被嚇沒了。

任哪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被張士德這種被江湖敬稱為三爺或者三哥的人盯上,那也是無法可想的,高瑞奇哭天抹淚的找張士誠保護,但是張士誠就算心再善,也沒法容一個剮自己肉的眼線在身邊啊,就敷衍了他。

高瑞奇沒法可想,想換個地方擺攤。

但是高郵是個城市,而且是個因為鹽業很富裕的城市,富裕的地方就少不了禿鷲和土狼,高郵幾乎每塊磚、每塊土堆都有自己的主子,想找個地方擺攤算命?誰會像救急雨那麼好說話?幾天下來,高瑞奇不僅一文錢沒有收到腰包,連攤子都被西街的一霸張蛤蟆扣在手裏了,訛詐他沒有五兩銀子別想拿回這算命攤子,因為這攤子髒了他的地盤需要補償。

高瑞奇竟然變成了一無所有,連算命騙人都沒工具了,不過他並沒有痛哭流涕,高瑞奇堅信的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方可以加官進爵!榮華富貴!”

自從他在高密齊猴子建了奇功之後,他就想靠此為契機爬入官府或者蕭府。

然而他心太急,那時候蕭翰這個少爺還堅定的認為齊猴子是被冤枉的,對高瑞奇沒有好臉,怎麼能巴結的上;

而官府更是所有人裏的極樂世界,高瑞奇以為博爾術大人對自己青眼有加,送了好幾次禮物也沒見到,他不知道的是:要是那日高狐狸把計劃一變,他這個告密者肯定在街上被幾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莫名其妙而堅定異常的用刀捅死在小巷子裏,而不是風風光光的被博爾術領著去認齊猴子。

官府是愛民如子的地方,但是其語言卻不是寫在紙上的那種蒙古文或者漢字,而是白花花的銀子,這樣幾次折騰下來,誌高財大的高瑞奇平日的積蓄見底,而官府的門檻他也沒能碰到。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鑽營之中認識的一個小官給他開出七十兩的價碼,沒有編製,是白吏,當個文書,問他幹不幹。

“幹啊!隻要能入官府的圍牆,讓我當城外野級一夜接客百人都可以!”高瑞奇在回去的路上,隻覺的天空透明般的爛,人生是多麼的美好。

然而不美好的是:銀錢不夠,高瑞奇連自己棲身的茅草屋都找買家來看,算上賣房子的二吊多錢,所有身家隻有二十多兩。

不過高瑞奇覺的這世上比他這個飽讀詩書的博學之士聰明的人不多,他立刻去找他起了個“士,誠小人”的那個小人、莽漢、流氓,沒有羞愧,沒有猶豫,隻是想往常那般自然。

當然要避開那個小三,他不知道是張士德唆使人去趕了他滾蛋,隻是張士德看他的那種鄙視和不屑的眼神讓這個博學而敏感的人非常不爽。

你算什麼東西?一個流氓!一個蠢蛋!一個連忠孝仁義都不懂的下民!

當然,這不妨礙找更蠢的張士德他哥借錢。

果然張士誠本來就對弟弟趕走這個文弱書生不滿,對這個書生心有愧疚,一聽來借錢,滿口咧著說:“我有,我有。”倒像張士誠欠了高瑞奇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