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爾術來家裏幹嘛?”蕭翰聽到這個名字就一肚子火,這個副將代表的是孛羅的一派,專門給蕭家下絆子添堵,對外麵的清風寨卻是縱容、養奸,蕭翰恨不得一拳打死這個胖子。
蕭翰不喜歡,蕭二爺更不喜歡,不過他比自己的後輩更老練圓滑,不會把自己的心情寫在自己臉上,他鼻子裏長出了一口氣,說道:“這家夥想和我們家談筆生意。”
“什麼生意?”蕭翰問道。
“他想買大哥的地。”蕭二爺說道。
聽到這句話,蕭翰愣了,伯伯和堂哥也沒吭聲,屋裏一時間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好久之後,蕭翰重重的靠在了躺椅椅背上,手一撂,把自己胸口衣服撥拉開了,好像那裏被堆了一團炙熱的火炭,他咬牙切齒的罵道:“這群王八蛋,欺負人欺負到頭上來了!”
要知道雖然蕭家和艾家並為高郵首富,然而高郵第一大地主最不是二人,非蕭翰殉國的父親蕭景逸莫屬。
以蕭家堡為核心,周圍的田地全是蕭景逸的。
蕭景逸被殺後,這些地產卻不會像金、銀、糧食一樣被搶走,還在那裏,上麵依然有吃苦耐勞的佃戶,隻不過主人換成了蕭翰。
蕭翰此刻看起來無家可歸,卻是不折不扣的高郵第一地主。
然而那塊區域裏有清風寨這個最大的山賊窩,卻屢屢擊敗圍剿他們的官兵,是實際上的統治者,因此雖然蕭翰是田地主人,但卻無法收租。
那麼巨大的地產,收租一次要多少人手多少時間,就算可以收,如何運的出去?怕是收租的人剛到,山賊們也得到信,那麼大隊刀劍在手連官軍也不怕的凶神趕到,一粒糧食也運不出地界。
因而能在蕭老爺地上收租的和強製佃戶提供徭役的,隻有清風寨匪徒。
所以蕭老爺的地產雖然在,而控製者並非是蕭翰。
結果這塊肥肉看來也被博爾術之流的官府狗賊盯上了。
“博爾術說,若能讓他購買一些地產,那麼我大伯那塊地裏就有他的財產,自然不能坐視地麵上盜匪橫行。剿滅清風寨的話,他也會努力為之周旋。”二哥蕭滿堂站在父親身邊,朝蕭翰轉達著博爾術的意思。
蕭翰氣哼哼的說道:“這不就是敲詐我們嗎?誰不知道他和艾菩薩穿一條褲子,清風寨又是艾菩薩養著的,我們地租收不了,他們收地租?還用收嗎?一聲招呼,清風寨那群狗賊就巴巴的給他送進高郵城來了。”
“小翰,你說的不錯。”蕭二爺慢悠悠的說道:“不過他博爾術開的條件很奇怪,他說若是給他三分之一的地產購買,他會保證絞殺清風寨。”
“不過就是讓艾菩薩那老混蛋讓高狐狸從高郵滾蛋吧。”蕭滿堂不屑一顧。
“這事挺奇怪的,也許博爾術覺的從艾菩薩那裏撈得還不夠,想來我們這裏撈一把?真想趕走清風寨?”蕭二爺說道。
“二伯您什麼意思?是想同意?”蕭翰驚叫道:“這可是喂狼啊。”
“哪有同意?”蕭二爺冷笑了幾聲,說道:“我隻是想不立刻回絕他,拖著,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所以預先來和你打聲招呼,免得你日後遇到此人,聞聽此事怒發衝冠以致於在言語上得罪了他。”
蕭翰歎了口氣,他知道伯伯這種商人是八麵玲瓏,不會輕易得罪人,尤其是博爾術這種高郵城裏手握實權的將軍,過了一會,他問道:“伯伯,你在京城的人可有回音,京城和揚州官場如何說?能不能發動再一次天兵圍剿?”
蕭二爺摸了摸稀疏的頭發,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據說皇上沉迷佛事,天天就是和一群喇嘛在一起,大事都少管,何況我們這些小蝦米的小事了。賢相脫脫倒是說不可讓產鹽賦稅重地揚州路盜賊蜂起,要立刻剿滅清風寨;但是國丈孛羅那頭又橫加阻攔,說什麼小匪小盜值得調動大軍圖費國帑嗎?還說上次奧爾格勒不是已經剿滅了嗎?怎麼還要剿滅,難道那清風山是個賊娘們會自己生山賊!真氣死我了,奧爾格勒是咱們這派的人,上次讓他出力,沒法說實話是大敗,隻能死保那是大勝,沒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你不是說脫脫說什麼,皇上就聽什麼嗎?不是言聽計從的嗎?”蕭翰一臉的痛苦,他握起拳頭問道:“怎麼這賢相說話都沒用了?”
“弟弟,你不懂的,京城官場的事和我們這小地方差不到哪裏去,隻講做人不講做事。要做事的話,舉起一塊磚都得費九牛二虎之力。為了替大伯報仇雪恨,咱家這銀子水一樣的潑出去,愣是聽不到回響。”蕭滿堂有些氣餒的叫道:“我天天求菩薩咒死那個王八蛋皇妃,這樣她爹孛羅就完蛋了,脫脫大人也少了阻力,可以做些利國利民的大事。”
“放心,皇上從小就是賢相脫脫輔佐,兩人關係親如父子,隻是脫脫大人好心沒好報,為了這群賤民修黃河,沒良心的紅巾兵賊人蜂起,導致朝廷那些豬狗趁機造謠中傷,挺過這幾年就沒事。隻是你可要有點耐心。”蕭二爺拍著蕭翰的肩膀的說著,突然轉了話題:“你這幾天又把招募新軍的告示貼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