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伏擊張士誠這件事,是艾家管家急匆匆的上了清風山,說得到情報,張士誠一行會從某地經過,讓清風寨趕緊派人埋伏,看那表情好像很了不起的大事一樣。
不過他運氣不好,去的時候,高狐狸不在山上,這個老大雖然做土匪頭領,但大部分時間都在高郵,近期又開始跑揚州,沒人知道他在幹嘛,這個老大深知保密的效用,什麼也不會說,對部下而言他深不可測,有謠傳說他身份無數、金銀如山、三妻四妾數個子女,誰也不知道虛實,但去城裏,他肯定天天在城裏花天酒地,在山上常駐的手下們連對著母豬的時候都情不自禁的發呆,高狐狸的瀟灑真羨慕死山上那群頭領了。
高狐狸雖然經常不在,但他的精明和奸詐還是緊緊折磨著手下倒黴的笨蛋,他從來都定指標的,就算不在,你也得幹活,而且是幹不完的活。
齊猴子不擅長重兵器,被看做沒啥用,直接發配到山下當工頭使喚,指揮著雇來的、騙來的、威脅來的農夫和工匠,以及一些倒黴的山賊,在建造圍繞山口的平地木寨,齊猴子為趕高狐狸定的進度,天天泡在工地上,整得自己和土裏刨出來一模一樣;
李炭頭,高狐狸很看重他,被勒令訓練慕名而來投奔的那些小股土匪、山賊,他也很忙,天天黑著臉訓斥這個訓斥那個,時不時沉浸在給新人講訴清風寨光榮曆史或者對這群人是笨蛋而作痛心疾首狀;
謝家侯三狗比較精明,眼睛很毒,人品很差,因而被派到山寨鐵匠鋪裏,監督綁票來的工匠們抓緊造出更多武器,當然指標很沉重,工匠很憤怒,三狗很失落。
謝家虎二狗和弟弟一樣精明,人品一樣垃圾,能說會道、慣於騙人,就算不能騙也要努力試一下,又會拍馬屁,據說他把上次追殺蕭翰得來的額外銀子全行賄給高狐狸了,所以被高狐狸指派了一個大肥差,負責采購,專門到周圍窮鄉僻壤的地方買木材啊、鐵器啊、騾馬豬羊啊,因為高狐狸給了他定額,額定物資下剩下的銀兩,他可以抽成,所以二狗天天算盤啪啪亂響,很精神,很得意,每天就琢磨怎麼坑蒙拐騙偷商人和農民。
唯一負責這塊的是秦五義,但艾家管家覺的去三四十人不夠有把握,死命想代替高狐狸發號施令,讓大軍發動,然而大家都走不開啊。
因此艾家管家在清風寨雖然一臉“爹就要病死了”的著急模樣,但沒人理他,太忙。
這還惹了秦五義,以為看不起他,扯著喉嚨大叫:“我當鹽販子的時候差點就造反了,你還怕我打不過區區二十個東台鹽幫那種順民?”
看著暴怒的秦五義,管家一臉的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像胯下有難言之隱那般,最後沒法隻好讓秦五義自己來了,特意囑咐道:“隊伍裏有個箱子一定要拿到,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對艾家很重要,一定要拿到。”
看管家這副欲蓋彌彰的表情,秦五義猜得出那肯定價值連城,不過秦五義不愛管上頭的閑事,就盤算著“你既然讓我拿,我就拿回來唄”。要是換了二狗三狗肯定流著哈喇子要把裏麵是什麼打聽出來。
管家不待見這兩個財迷,所以根本就沒找他們,也算明智。
秦五義點了四十多個人,朝那地點出發了,那地方他也知道:一個荒廢了的碼頭,以前在丁家做高郵第一鹽商的時候,很多小鹽販子都去那裏轉貨,因為丁家太可惡,非得把小鹽販子斬盡殺絕,後來艾家和蕭家借著朝廷關係和蕭家堡地利崛起,把丁家擠兌滾蛋了,那地方就沒人用了,因為在蕭家的勢力範圍內,蕭家對小鹽販子一樣如狼似虎。
沒想到今天,居然要在那裏伏擊老朋友,他以前都是被蕭府稽查的人伏擊的,而雨爺變成蕭府的人了,自己成了獵人伏擊蕭家,秦五義不僅感到造化弄人。
以管家提供的情報,對付隻有二十人的張士誠東台幫,秦五義打算帶三十人過去,但管家嚴令要加強兵力,秦五義隻好又去李炭頭那裏借了近二十個人。
老實說,他不太想帶那麼多人趕路。
人少了吃飯住宿都好辦,人那麼多,你怎麼招呼他們,這又不是軍隊行進。
加上天氣不好,路上病倒了不少人,到了那地方的時候,看著空空蕩蕩的河麵,秦五義叫苦不迭,隻巴望著張士誠趕緊趕到吧,自己可帶的糧食不多,要是他在路上耽擱兩天,這周圍又沒村落,自己這些人在附近野外幹耗著,被這鬼天氣一整,誰知道會病倒餓倒多少。
要是張士誠遲到個四五、七八天,那就不知道誰伏擊誰了。
幸好耳目報告有人送來了船,以荒廢山神廟為大本營的秦五義趕緊領著人趕到山包上埋伏起來,果然四個時辰後,張士誠運輸隊出現了。
一通死戰,砍殺了東台幫七七八八,張士誠也要死在自己刀下,正以為自己走運的秦五義,沒想到半路殺出了黑馬,蕭翰和張士德都到了。
這種時候,秦五義知道自己不能退,他盯住再次衝擊人群的蕭翰,知道隻要自己斃了他,勝利依然在握,畢竟就敵我人數而言,東台幫七八個渾身傷痕累累的家夥加上生力軍,他清風寨也不懼他們。
念及此處,他扔了旁邊已經不堪再戰的張士誠,衝到蕭翰的路線之上,大聲招呼自己的士兵圍攏過來。
看著伏在馬鞍上、馬鞍齊平處好像有一條銀龍跟隨飛著的蕭翰,秦五義豎起了九環鬼頭刀,平順氣息,準備一刀斬蕭翰下馬。
蕭翰迅疾如蛟龍,刀光頻閃,所經之處,慘叫紛飛,血跡亂濺,疲憊的清風寨好漢扛不住他人、馬、刀三合一的衝擊。
但秦五義不懼蕭翰,他瞄準蕭翰的腰間和馬脖子,長刀微微擋開胸前,腳步輕輕跳躍,準備發出致命一擊。
然而就在此刻,隻聽蕭翰後麵有人大吼一聲:“賊人受死!”
隨著這話,一柄斧子淩空電射而出,從蕭翰身邊一閃而過,直直射向秦五義腦門。
這斧子正是緊隨蕭翰其後的張士德所擲,他馬戰不怎麼樣,隻是氣勢威猛跟著蕭翰亂砍,卻沒有砍中任何人,正在幹著急之中。肩膀又被敵人一個鉤鐮槍勾住肩膀,他沒有穿盔甲,在馬的疾馳下,鉤鐮槍倒勾登時入肉,插入鎖骨之上,一下就要把他拖下馬鞍來,眼見自己無法繼續前進,而前方正有一個大胖子敵軍首領擋在少爺的路線上,二話不說,飛斧抬手就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