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詭我士卒 20 寧死不從(1 / 3)

張士誠十五天後就給蕭家交上了五千兩白銀。

蕭翰很吃驚。

因為聽說張士誠這段時間花了好多錢,居然還能交齊賠償金,並且沒有找他這個想做好事的少爺幫忙。

二十個弟兄的葬禮並沒有因為銀錢的事而受到影響,他們的葬禮辦得風風光光,每人都是睡在一手掌厚的好棺材裏,這是張家直接從高郵買的;吹鼓手、高僧、法會一個不缺;除此之外,每個弟兄的家庭都得到了自己那份撫恤金,對於徹底絕後的三大娘,張士誠還許下誓言:自己就做這可憐老婦人的兒子,供養她一輩子;

這些事足足花了張家兩千多兩。

俗語都說:要想踢開討厭的朋友,那麼直接找他借錢,對方肯定退避三舍,你再也不用煩惱這家夥了。

這世道能找到一個肯借貸給你錢的朋友比登天都難,就好像你借錢給朋友比登天都難一般。

但張士誠人緣確實厲害,朋友不待說的,知道他缺錢,幾日功夫,下至車販走卒、上至工商吏紳、乃至戲子、煙花女子、乞丐都有,三教九流的朋友紛紛給他湊錢,居然幾日功夫,五千兩白花花的銀子用箱子抬進了蕭府!

“我們是不是要的少了?”聽聞張士誠來交錢了,後堂裏的蕭滿堂對他父親倒抽了一口涼氣:“是不是應該要兩萬兩?”

蕭二爺擺了擺手,說道:“銀子這玩意對咱們其實無所謂。下麵要他做的,也和兩萬兩差不到哪裏去。”

張士誠就等在大廳裏,看蕭府的賬簿先生清點完那箱銀子,確認純度和重量無缺,他悄悄的出了口長氣。

旁邊的弟弟張士義捅了捅大哥的腰,張士誠扭頭看了看護送銀子而來的二弟和幾個東台鹽幫的頭目,點了點頭,跪下對大堂之上正座的蕭二爺父子說道:“二爺,二少爺,銀子清點完畢了,可否容小的回去繼續操辦喪事?您看我們兄弟都重孝在身,在府裏著實不好看……”

蕭滿堂慢條斯理的放下手裏茶碗,對著張士誠嘴角掛了一絲嘲諷的微笑,說道:“那是自然,聽說都是好兄弟,就這麼走了,誰不難過?葬禮辦的怎麼樣了?”

“謝公子關心我們這些下人的事。喪禮在東台鄉下辦的,還算體麵。還剩些禮節上的事情,雖然三弟張士德在那邊操持,但是他年紀小,辦事不牢。我是想著趕緊給二老爺把賠償金湊起,才跑回來高郵的,畢竟我答應老爺了,不能讓老爺你們苦等這些銀子。現在銀子到了,小的想請七天假,把喪事操辦妥帖,再回來為老爺效命。”張士誠眼圈紅腫,嗓子也嘶啞了,這段時間看來沒少哭和說話,但是回答蕭滿堂的話還算小心翼翼,沒有因為傷心而失態。

蕭滿堂笑了笑,問道:“老張啊,你們東台幫這次被清風寨那群狗賊殺得那麼慘,有什麼打算啊?想不想報仇啊?”

張士誠臉上顯出又悲慟又無奈的神色,攤開了手說道:“公子,他們是賊啊!我們隻不過是行腳的苦力或者商人而言,是民。民不和官鬥,民也不能和賊鬥啊。都是江湖上的豪強,我們沒有辦法啊,隻能怨恨自己生來苦命吧。”

端坐上座的蕭二爺一聲笑,指著張士誠對兒子說道:“我就說張九四是個肉肉的家夥,你打他左臉,他把右臉也湊過去給你打。”

蕭滿堂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之色,說道:“老張,聽我說,原來我三弟給我說你們鹽幫很厲害,很能打。我不信。但是看你們近日來連續和清風寨那群狗賊廝殺,從保護我弟弟到河灘廝殺,你們鹽幫並不落下風。所以我變了心意,你們能不能拉起個一二百人跟我弟弟去幹了清風寨?我們家不會虧待你們的。”

“什麼?二爺父子也和蕭翰少爺一個念想了?”張士誠跪在那裏沒動,心裏一片亂。

頭上的蕭滿堂繼續說著:“……你們要是去為我們蕭家報仇賣命,我家不僅把這五千兩還給你們,還給你們更多的賞金,什麼都不會虧待你們。若是成功,你我便是一家人,你們可以子子孫孫為我家效力,鹽貨運輸專門給你們,誰也搶不走,你們就不是給我們扛活的了,而是我蕭府的人!隻要我蕭府大樹不倒,你們東台幫就金銀滿堂、快樂逍遙!好不好?”

“好啊!多謝公子!”張士義大叫起來,沒等前麵跪著的大哥說話。

他一條胳膊綁滿了紗布,用布套掛在脖子裏,剛才本是一臉的傷心倒黴樣子,但此刻卻容光煥發,在大哥身後搶先叫了起來。

說實話,死了這麼多弟兄,他的心都在滴血,都是七尺男兒,誰挨了刀想縮頭當王八?他想報仇。

然而對方是能擊滅官軍的最悍猛匪徒,沒有人支持,誰能對付得了他們。

原來蕭翰想要他們加入新軍死戰,張士義既不像大哥那樣安全為重,有自己的信念;也不像三弟那樣躍躍欲試,有自己的夢想;他介於兩可之間,隻是不放心蕭翰那個人而已。

蕭翰?

高郵小霸王!

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是個無法無天的紈絝愣頭青,連續剿匪反而被打得抱頭鼠竄,加入他麾下,和一個小孩指揮大人蓋房子差不多,這太危險了。

這就是張士義的主要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