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清風山地勢險峻,白天下山都不容易,更何況晚上在不能點燃火把照明的情況下僅僅靠月星微光攀爬。
而且齊猴子在決定進行這次冒險的時候,對二狗他們吹了牛皮,他呆的日子再多也不至於對整座山熟悉到手掌紋一般,就算當道士也不會滿山亂跑啊,這裏又沒有銀礦需要勘探;再說他在高郵城胡混了好幾年,清風山地形也忘了大半。
他隻不過是真正的狗急跳牆了。
就算清風山山道卡子再險要,不停的讓官軍用血肉和土包堆著打他們,對於既無法補充人力,又傷亡慘重逃亡不斷的清風寨真是堅持不了多久了。要是不冒死出奇招,死力求活,敗裏求勝,怕是過不了幾天,他就會被手下從背後捅來一把匕首。
因此今夜翻山越嶺之時,齊猴子身先士卒,以命探路,絕不畏死。
他和二狗二人,抓著噗噗掉土的小樹爬下深深的山溝,又一手攀著枯藤一手鐵鉤攀上直上直下的山崖,密集叢生從無人類行經的灌木用刀劈出一條路來,斜坡在植被和黑夜裏實在看不出哪裏有路,兩人就抱住頭,橫著身體滾下去。
要不是齊猴子和二狗都是身體反應奇快的練武高手,又互相配合還有繩索助力,尋常人怕是早摔死摔殘了。
不知拚命走了多久,傷痕累累的兩人終於爬到了山腳附近,從這裏看下去,官軍的大寨在火炬的映照下,如一汪巨大發亮的沼澤出現在他們麵前。
齊猴子打量了蕭翰這種大營良久,隻見它是利用一段清風寨殘留的木牆為界線的,以這段直直對著山路入口的木牆為標杆,在後麵又建了一圈圓形木柵欄為兵營圍牆,看起來,蕭翰的這個新營就好像被掰去一小半的月餅:有直邊,也有更大的弧圈。
圍牆外麵,蕭翰依照行軍紮營慣例挖了一圈壕溝,看那壕溝又寬又深,僅僅對著大營幾個大門有擋板鋪在壕溝上用做出入的橋板。
大營中心和要害之處都設置火把,照得大營非常亮堂,就像反照夕陽紅光的一汪湖水。
大營裏帳篷排列的整整齊齊,隻是無人走動,因為官軍紮營,一旦到了上床休息之時,就嚴禁任何無關人員隨意出入自己的帳篷,哪怕你尿急或者拉稀,你也不能跨出自己帳篷一步,就在帳篷裏自己解決。
若敢違禁,以軍法斬首。
這樣的作用是顯而易見的,防止在如此多的士兵聚集的情況下沒來由的炸營。另外也方便巡邏隊發現任何異常的人或事。
就像宵/禁一樣,官差走在空無一人的夜晚街道,看見任何人直接拿下便是,晚上出門非奸即盜。
所以整座大營在夜晚裏顯得安靜之極,山風吹動營內大旗的烈烈聲音都清晰可聞,但這種肅殺的安靜散發出一股股蕭寒的殺氣,讓整個山腳下空場都仿佛為之戰栗。
“離近了看看!”齊猴子一揮手,招呼二狗跟著他潛下山腳,繞到官軍大營的一側,慢慢逼近,最後兩人趴在一個土坑裏開始偵查。
齊猴子在坑裏看了良久,官軍看來是有點鬆懈,幾個木寨門都沒有關閉,然而所有的通路都由幾把火把照得通明,齊猴子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可以從哪裏進去可以躲開瞭望塔和軍營裏沉默行走的巡邏隊,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去,除非能會茅山道士的隱身術。
沉默了一會,他扭頭對二狗小聲道:“我們再靠近點!”
二狗一把拽住要爬出土坑的齊猴子,叫道:“再近你能幹嘛?就算你爬到壕溝邊,那下麵肯定都是竹刺陣,你能怎麼過去?”
“總得潛入進去啊,否則我們倆趴在這裏幹嘛?看月亮嗎?”齊猴子略帶無奈的答道,除了期望發現奇跡外,他還能怎麼辦呢。
二狗把他摁得蹲在土坑裏,麵對著麵說道:“猴子,官軍糧草不一定在這個大寨裏啊,這是他們打下山腳寨之後紮下的新寨,別忘了他們原來的老營可是在空場之外,那裏說不定可能進去。現在這個新寨防禦森嚴,根本就不可能潛入。”
“你怎麼知道糧草不在這裏?你怎麼知道老營就有東西,萬一早被官軍扒了呢?”齊猴子小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