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不說,起碼沈蘭野不愧是大齊第一大宦官。
他伺候人的本事一點不虛。
趙公公奉命帶著銅盆熱水進來,就眼睜睜看著自家督主伺候沈姑娘。
趙公公:“……嘶。”
他不敢說,不敢問,隻能壓住心中的驚濤駭浪,低頭默默不語。
沈姑娘。
他天降的保命符。
史上第一厲害人物。
沈蘭野很細致,小到她衣衫每一處褶皺都要撫平,連她稍後用什麼妝粉搭配衣裳顏色都要考慮。
沈蘭野垂眸:“紅色襯你。”
他換上的外衫,也是慣常的暗紅,醒目又低調。
給沈天香外麵披著的厚厚的大氅也是紅色的,領子上有不知道是狐狸毛還是兔子毛的柔軟毛毛。
領子係緊了,沈天香就在衣領裏露出一顆腦袋,臉色緋紅,看著有些可愛。
“好了嗎督主?咱倆衣裳顏色可真像!”
沈蘭野也看了看銅鏡,一對璧人皆身著紅衣。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喜之日。
“娘娘不描眉?打胭脂麼?”
沈天香搖搖頭,“不打了,麻煩。我小時候家裏最多的就是胭脂水粉,早玩兒夠了,現在反而不喜歡。”
說起這個,沈天香眼眶紅了紅。
“父親母親還有兄長,也不知道該怎麼掛念我了。”
沈天香害怕家裏已經知道她之前“死”在冷宮裏的事情了,她怕爹娘傷心。
沈蘭野“嗯”了一聲,牽著她出門。
風雪很大。
他抬手把她兜帽拉起來,蓋住她大半張臉,“娘娘當心腳下。”
趙公公跟在兩人身後,“督主,轎攆已經備好,沈姑娘……”
“與我同乘。”
趙公公表情麻木:您就寵她吧!
“是,督主。”
南北鎮撫司上下,都親眼目睹他們督主帶著金屋藏嬌的這個“嬌”,出門去了。
親自帶出去也就罷了,還同乘一個轎輦。
這般寵愛不免叫周圍親眼目睹者倍感不可思議。
轎攆由人力來抬,地上跪了個低等公公,四肢撐地,留著背脊等著人踩著他上去。
沈天香猶豫了一下,沈蘭野讓那個公公跟在車隊後,自己則伸出手來,“娘娘手給奴才。”
轎攆有些高了,沈天香把手給他,沈蘭野略一使力,自己旋身上轎的同時,環抱著沈天香一並坐上轎攆。
沈天香落在他懷裏,牢牢鎖住。
“去天牢。”
天寒地凍。
出宮的路上風雪更甚。
路上偶有宮人,也是行色匆匆,或是對沈蘭野的轎攆退避三舍。
沈天香暖暖和和,驀然看見遠處有一佝僂身影跪地膝行,行一步,便磕一個頭。
她“咦”了一聲,“那好像是個太監?這樣天寒地凍的,怎麼跪地膝行呢,不怕雙腿廢了麼?”
沈蘭野垂眸看她,指尖繞著她的發絲。
“我罰的。”
雲淡風輕,好似說的不是他一樣。
沈天香一愣,“督主罰的,做什麼罰他?”
沈蘭野笑了笑,目光幽深,“怎麼,娘娘替趙公公求情,又要替他求情?難為娘娘心地善良,還要與奴才這般小人為伍,委屈娘娘了。”
沈天香:“督主這又是說什麼呢?我替趙公公求情,自然是因為趙公公實在沒有過錯,也幫了我許多,可督主罰別人,我既不知道前因後果,也未曾受他人恩惠,做什麼就要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