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
她食指扣在沈蘭野唇中,唇上微腫還未消退。
“往後督主可不許再自說自話了,我不喜歡。”
語氣嬌憨,卻又霸道得很。
沈蘭野應該生氣的,可他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喜歡極了這樣的沈天香。
就好似……這是他羽翼之下,親手縱容、疼寵出來的小霸王。
叫誰也碰不得,欺負不得。
他親親她指腹,“多謝娘娘教誨,奴才一定謹記。”
“所以督主做什麼罰他?”
“……蘭因絮果,如今是他的苦果,該他一一咽下。”沈蘭野雲淡風輕。
沈天香有些似懂非懂。
什麼蘭因絮果……是說那位被罰的公公,曾經種下什麼惡的因,如今結出了惡的果實麼?
也許是以前欺負過沈蘭野?
沈天香莫名有點兒心疼,看著沈蘭野如雪側臉,又不好追問他,隻是蹭了蹭他脖頸,“不怕不怕,若是罰他能叫督主心裏好受些,那便罰吧。”
沈蘭野略略有些意外,手指撫摸著她的發。
忽然道:“……其實,也並不愉悅。”
過去許多事情,也已經往事不可追。
他一無是處的曾經和權傾朝野的如今,實則沒什麼好使他開心的。
年幼被送入宮闈,第一次見到先帝的一瞬,沈蘭野就知道,這大齊皇宮命數已盡。
他往上爬得再難、再不堪,其他一切也都不過是他掌中玩物,無甚有趣。
他要做的隻是完成使命,然後覆滅這大齊天下罷了。
所以快樂與否,還真是從未在他考慮範圍內。
也許他短暫覺得刺激愉悅的事情,也不過是曇花一現,終究不是真正的快樂。
那麼何為愉快?
沈蘭野靜靜注視著沈天香,“娘娘看來幼時過得相當天真爛漫。”
“嗯……也算是吧,父母恩愛,兄長疼寵,吵吵鬧鬧也曾有過,不過還算幸福快樂。”
“臣,不曾有過。”
這還是沈蘭野第一次在她麵前自稱“臣”。
他本就是東廠提督,宦官第一梯隊的一把手,是真正的皇帝近臣,人人巴結的存在。
忽然不再陰陽怪氣稱呼自己為“奴才”了,沈天香竟然還有些不習慣。
她低低道:“……督主是何時進宮的?”她忽然就很想了解關於他的一切,他的過去。
“何時……記不得了,有記憶以來就已經在宮中了,人生二十載,也做了數十年太監。”
沈天香閉了閉眼。
她有點不敢相信這樣的日子是怎麼過下來的。
她也不過才入宮幾個月,就能被害慘死。
宮中波雲詭譎,人人如履薄冰。
而沈蘭野入宮數十載,一步步走到如今權傾朝野的地步。
他不可能不狠辣,不可能不深沉,不可能不癲狂。
也不可能,不曾受過欺辱。
她沒說什麼,隻是再也不去看雪地中膝行的老太監,轉而笑起來:“咱們去哪裏?”
“天牢。”
“去天牢做什麼?那裏不是關押重犯的地方麼?”
“關了個人,帶你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