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年穿著黑色的棉袍,快步穿行過長廊,神色略顯緊張。廊亭外是鵝毛大雪紛紛落下,一片寒冬雪景。

長廊盡頭是一處建在湖心的涼亭,此時湖麵盡數結冰,涼亭裏二人圍爐而坐,其中一個伸出雙手在路邊烤火。二人身邊還站著一個人,幫著二人煮酒,時不時還遭到那個烤火之人的嫌棄。

青年站在涼亭外,低著頭恭敬地行禮。

“皇上,太子殿下到了。”那個站著的老者當即朗聲說道,既是為了讓身邊的人聽清,同時也是自身習慣使然。

這位頭發斑白的老者是個宦官,但是這朝中最有權勢的宦官,在皇帝小時候就陪在身邊,這麼多年過去了,身邊的人有的年老離去,有的因為喜歡弄權也肅清,隻有他,曆經多年風霜,依舊陪在皇帝身邊。

“聽到了,我耳朵沒聾。”烤火之人抬起頭看著老人,又看了看涼亭外依舊嚴肅的站著的青年,有些無奈,“還愣著幹什麼,外麵不冷?進來烤火啊。”

青年鬆了口氣,知道自己父親的性格就是這樣,小事上一直都隨性灑脫。他連忙走進涼亭,站在宦官身邊,順手幫著他一起處理食物。

“洪老,坐下一起吃點。”烤火的中年人甩了甩手,從爐子邊端起已經熱好的酒,“你煮酒的本事實在不行,還不如我,就別瞎忙活了。”

“老奴慚愧。”老宦官雖然口中滿是歉意,但麵對當朝天子卻沒有誠惶誠恐的跪下。畢竟陪伴多年,彼此之間的性格可以說了如指掌,若是老宦官麵對這麼件小事就要跪地求饒,皇帝才會不滿。

果然,中年男子品了品酒,笑著說道:“這有什麼好慚愧的,就像我,煮酒不如李將軍,撰文不如吳閣老,那我不是更得羞愧,難不成我就要每天煮酒寫書了?”

一旁坐著賞景的壯碩中年人聞言笑道:“皇上說笑,打仗您還能跟我爭上一爭,這煮酒之事,恐怕您再多練三四十年都趕不上嘍。”

“瞧把你能耐的。”烤火之人也毫不在意,“看了半天,李將軍看出了什麼?”

“我一介粗人不通文墨,能看出什麼?”李將軍嗬了口氣,一片白霧消散,“隻是擔心這城中的窮人,能不能度過這個冬天。”

“嗯,也是,想聽點詩詞歌賦,孫將軍來還差不多。”中年男子偏過頭看著爐邊站立的青年人,“事情辦的如何?”

青年人明顯感覺到三個人的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壓力倍增,但仍舊先行禮,再說到:“回稟父皇,已經下令統計城中百姓,在固定地點布施木炭,所發放木炭均由賣炭的窮苦人家購入。還附帶監察官一職,避免有人冒領貪領。”

“做的不錯。”中年男子抬頭看著漫天落雪,“別覺得這些是小事,這天下,關乎百姓,關乎國家的,從沒有小事。”

“兒臣從未如此想。”青年人頓時冷汗直冒。

中年人擺了擺手:“我就隨口一提,緊張什麼?你呀,就是這點不好,太繃著了,不是朝堂之上的正事,就要適當放鬆一點,多學學我。”

中年男子放下酒杯,伸出手接住幾片雪花,看著純白的雪花在掌心消融,忽然說道:“聽說南境四季如春,那裏是不是沒有這樣的雪景?”

青年人心頭一動,內心歎息一聲,表麵上依舊處變不驚的說道:“三弟眼下正在南境清理六國餘孽,父皇可以書信一封詢問他。”

“景兒啊,嗬,說是清理細枝末節,其實還是想找離國的皇子吧。”中年男子嗬嗬一笑,對這種說法不置可否,“隻要那些百姓大玄治下要生活的更好,就算離國皇帝回來了,又能如何?何況聽聞那皇子本身就不喜國事……罷了,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