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

沈南清讓香菱先回府,自己去了銀樓。

一到銀樓,她立馬吩咐嚴必行道,“兩件事,你派人去各大香鋪收購龍涎香,每斤價格控製在七百兩之內,最好同時進行,不要引起太多人注意。

另外、去找一個叫鄭萬三的人,他應該在鴻宴樓,一有消息立馬告訴我。”

經過上次的教訓,嚴必行對沈南清的指令不再有半點質疑。

“少東家,店鋪我已經著手開賣了,也得徐徐圖之,出售太快怕壓價太狠。晉商想搶我們地盤已經很久了,我放了一些消息出去,價格說不定還會再漲一波。”嚴必行最近也忙得不可開交,認真地彙報進展。

“不可貪心,價格適中就好!”沈南清淡淡回答。

嚴必行繼續道,“那批假畫已經做好,不是行家,以假亂真絕對沒有問題。”

沈南清點了點頭,收回目光,反問道,“嚴掌櫃,可想重新入仕?”

嚴必行猝然一驚。

那日,他和蕭硯堂的談話,相當機密。

他原是景泰六年的進士,出任泰州知縣三年,評級為優,之後調任永和縣,業績斐然。

卻遭上峰構陷,被朝廷革職,永不錄用。之後,就跟著沈夫人,棄政從商。在商業上做得如魚得水,風生水起。

蕭硯堂似乎找到了洗刷冤屈的證據,可以助他重返仕途。

他不願背信棄義,所以拒絕了蕭硯堂的提議。

這等機密,蕭硯堂不會透露出去。

少東家卻一語道破,她是如何知曉?

嚴必行沉默半晌,沒有言語。

沈南清坦然道,“你乃進士出身,我雖不知你為何棄政從商,若是想重新入仕,也是人之常情。不過這段時日,我還是希望先生能助我渡過難關。你應該也猜到了,我已下定決心和侯府決裂。”

嚴必行看著沈南清年紀輕輕,卻麵臨著一場浩劫,心有不忍,“少東家,是別無選擇了嗎?”

自古貧不跟富鬥,富不跟官鬥。

那是侯府,功勳世家,稍有不慎就會連累整個沈家。

“少東家,可有聽聞徐閣老三女出嫁的事。”

沈南清輕輕點頭。

徐閣老是當朝次輔,位高權重。

結婚當天,夫家就鎖了她的嫁妝,婆母還訓斥她,不要仗著徐閣老的權勢不孝夫家。

徐任意隻得卑微討好,堅持每日晨昏定省,侍奉公婆,禮數樣樣俱全。

這事還是徐任意婆母的姊妹曝出來的。

沈南清當然明白,嚴必行的弦外之音,有權有勢的貴女尚且如此,她一個商賈之女,如何能鬥得贏侯府。

“嚴先生,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且安心。”沈南清和他交心,主要是想讓他心裏有底,做事就會更加順手。

天已漸暮,夜風微涼。

巷陌街市,早已褪卻白日裏的喧囂。

空蕩的青石路上,唯有車輪轆轆的聲音,格外清晰,不知為何,沈南清心裏隱約有些不安,總能感覺到幾分肅殺之氣。

不對......

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息鑽進她的鼻孔。

這是血的味道!

還夾雜著一股異香,這味道根本不是她慣用的九神香。

沈南清赫然意識到,馬車附近還有其他人!

還受了傷。

真是大意了。

她上輩子並沒有出來采買龍涎香,自然就沒有遇襲這種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