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沈南清循聲望去,就看到兩匹快馬停了下來。
蕭硯堂一襲錦袍坐在馬上,在不遠處,冷冷地看著他們。
沈南清猝不及防和蕭硯堂對視一眼。
那一刻,沈南清渾身的血液好似都在翻騰,驚慌失措的情緒一閃而過,她不動聲色地和顧雲宵拉開了一些距離。
青峰默默地跟在蕭硯堂的身側,衝著她憨憨一笑。
顧雲宵也是一愣,完全沒想到京城的欽差竟然是蕭硯堂。這位心狠手辣的指揮使大人,跟燕國公府素來沒有交集,他為何在此處?
蕭硯堂收了馬鞭,翻身下馬。
他白玉束冠,身著一件玄色祥雲紋織錦長袍,尤其是那雙麵繡的緙絲腰封,仔細看就知道巧奪天工,腰間懸掛著一個牙牌,朔風卷起袖袍,獵獵作響,舉手抬足,倒有一番文士風姿。
雖然相隔一段距離,沈南清隱隱覺得那衣袍很是熟悉。
顧雲宵上前幾步,抱拳行禮,姿態謙遜有度,欣然道,“下官參加上差!”
蕭硯堂人眉頭一揚,冷嗤道,“都說鎮守邊關辛苦,朝中諸公為糧餉焦頭爛額,顧將軍還閑心花前月下,真有雅興!”說罷,微微拱手還禮。
顧雲宵一怔,頓覺尷尬,今日他正是沐休,完全沒想到這些平日裏養尊處優的欽差腳程如此之快,十餘天的路程,才六七天便到了!
不過這個蕭硯堂來者不善,需好生應對才是。
顧雲宵麵色瞬間恢複如常,笑了笑:“蕭大人,遠道而來,長途跋涉,不如先回去稍作安頓,再作安排?”
蕭硯堂望著那脫了靶心的靶子,心中冷笑,“看來顧將軍對鳥銃著實不算了解,這等水平,如何帶兵?難怪韃靼越發猖獗。”
沈南清蹙眉,顯然沒想到蕭硯堂如此不給麵子,出言維護道:“蕭硯堂,那是我打的!是我學藝不精!”
顧雲宵感激地看向沈南清,用眼神安撫她稍安勿躁,他應付得來。
蕭硯堂陰冷的目光掃了一下兩人,負在身後拳頭的指骨,聲聲作響。
蕭硯堂瞟了一眼那鳥銃,寒笑,揚聲,“顧將軍,君子有六藝,聽聞你騎射一流,有百步穿楊的美稱,蕭某早就想領教一番,不知今日可有此榮幸?”
顧雲宵深知今日無法善了,隻得作陪,順手拿起了插箭架上的一張大弓。
沈南清哪裏看不出兩人暗潮洶湧,可蕭硯堂這位爺生氣起來,她也沒轍,隻得眼睜睜看著兩人比箭,隻是她不明白,為何蕭硯堂沒打算比試鳥銃呢。
蕭硯堂甚少在人前暴露自己的箭術,可那並不代表他箭術不好!
幾乎在同一時間,兩人都舉起了大弓。
隻聽見‘嗖’的一聲嘯響,兩支箭幾乎破空而去,直擊靶心。
沈南清不由朝箭靶看起,毫無疑問,顧雲宵的翎箭正中靶心,而蕭硯堂早就射穿靶子,那箭靶紅心處明晃晃地留下一個大的窟窿,而翎箭根本不在靶心上。
這力道是何等猛烈沛然?
在場的所有人皆是一愣。
自古君子講究,禮樂射箭,射不主皮,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其實射箭並未一味講究力量,那隻是展示蠻力和爭強好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