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四、洪波湧起箭弩張(一)(1 / 2)

“以國主看來,朕當如何處置鮮國?”

黃台吉笑吟吟看著麵前的鮮國國主李倧,神情深沉,瞧不出他心裏到底是在想著什麼。

李倧也不敢抬頭去瞧,跪伏在地上的他,渾身發抖,看上去象與普通鮮國臣子並無二樣。

他這個國主之位,原本得來就不是很正,得到大明的冊封,還是花了不少心思。但前後兩次建虜入侵,已經將他登基時的雄心壯誌全部磨光了。

“下國之君,任憑上國天子處置。”他顫聲答道:“臣已知罪了。”

前半句倒還有些氣節,後麵就是求饒了。黃台吉看了心中大樂,坐正身軀之後,溫聲道:“朕也知道,你鮮國身受明國之恩,故此不忘舊主,說實話,朕很歡喜,你既然能不忘明國舊恩,今後定然也能不忘我大清之恩。”

“朕沒有滅絕朝鮮絕爾國祚之意,隻因鮮國臣民中多有狂悖不識時務者,故此吊民伐罪以征無道……”

這幾句話是黃台吉經常聽得漢臣所說,象寧完我、範文程等人,一提到伐明,便會慷慨激昂地說這番話。黃台吉有時候覺得很奇怪,為何這幾個漢人,對於明國的仇恨,還要勝過他這個滿人。

無論他說什麼,鮮國國主李倧也隻有唯唯,而不敢出聲反對。

對於自己能施計將這個善於躲藏的小國之主降伏,黃台吉極是自得,他教訓了好一會兒之後,這才溫聲道:“念在你還算恭順,特別是召來鮮國水師投靠的微功,朕就不難為你了,你隨朕回盛京,這邊……令你兄弟為監國吧。”

此語一出,李倧臉色頓時大變,他想要哀求,但還沒有擔頭,就聽到身邊金屬磨擦的聲音。

那是刀出鞘的聲音。

李倧好不容易生出的一點勇氣,隨著這聲音而消失了。

他有兩位兄弟,其中之一因為謀逆抑鬱而終,死時才十六歲,另外一位大弟,隻比他小三歲,如今正是四十歲,被封為綾原大君。很顯然,黃台吉是要立這位綾原大君為監國,而以他為人質!

看著李倧喃喃地不知道說什麼,黃台吉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這樣最合他的心意,那個綾原大君監國之後,最怕的事情無非有二,一是李倧被放回來,二是李倧之子,特別是那個落到明人手中的世子來爭權。

既然如此,綾原大君就非要投靠滿清,死死抱著滿清的大腿,唯有如此,才能穩固自己的權勢。而滿清也完全可以通過是否放李倧歸國,來向這位綾原大君施加壓力,逼迫他更多地出賣鮮國的利益。

在大勢之下,再佐以小小的手段,可以說,黃台吉玩這一套,比起現在的將岸還是要強太多了。

“好了,你先退下去吧。”黃台吉不等李倧說什麼,便令其退下。

“皇上,鮮國綾原大君李俌前來覲見!”朝鮮國主還沒有離開,便又有人來道。

這兄弟二人一個麵如死灰地出殿,另一個則喜憂參半地入殿,在門口兩人相遇之時,綾原大君隻是草草向國主行禮。

將李俌召來吩咐了一番之後,便也將他打發走,接下來,黃台吉召來的就是多爾袞等諸將了。

“明國來的消息,說是明國已經遣大軍前來援助鮮國了。”黃台吉看了多爾袞與多鐸一眼,這兩位親王頓時眼前一亮,一個個挺起胸膛,似乎是等著他的命令。

“可惜的是,明國的援軍每次都是姍姍來遲,等他們到了,要救的隻怕是皮島而不是朝鮮了。”

黃台吉臉上露出譏嘲之色,周圍的漢臣紛紛開始阿諛,而滿臣則等著他宣布,會由誰來對付明國的援軍。思慮更深者,甚至眼前一亮:黃台吉話語中的意思,分明是要拔除皮島這根刺!

對於滿清來說,皮島確實是一根刺,若說這小小的皮島能對滿清構成什麼威脅,那是笑話,但自毛文龍起,明軍在此就象是跳蚤一樣,咬得建虜騷癢難熬。

迫降了朝鮮,黃台吉如今聲望極盛,他根本不和別人商量,便溫聲道:“英俄爾岱,此次征鮮之役,你辛苦了,當論首功。但朕還要煩勞你,如今國內糧價騰貴,安定糧價為頭等大事,朕令你先行回國,督辦平抑穀價、勸農春耕之事。”

“奴才遵旨。”英俄爾岱喜氣洋洋地道。

他在滿人當中,算是少有的能通內政外交的人才,故此此次伐鮮國,與李倧最終談判,逼得他不得不降,就是英俄爾岱。他立此大功,黃台吉又將糧價農耕這樣的大事托之,必然是要升他官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