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零、晝夜難安敵虜疲(三)(1 / 2)

建虜放棄已經搭好一半的二十座浮橋,就這樣棄之不顧繼續南下,看到這一幕,俞國振也不禁點頭。

“嶽托這人,倒是幹淨利落,知道壯士斷腕。若他一直在這裏和我們糾纏,隻怕人死光了,這浮橋也搭不好!”

為了搭這浮橋,嶽托已經在炮擊和槍射下損失了百餘人,若不是他見機得快,接下來浮橋每向前推進一步,都要建虜拿幾十上百的人命來填。

而且,即使填成了又如何,二十座浮橋上有多大的地方,俞國振隻要派上兩千人在這邊守著,就足以讓過來的所有建虜都死在橋頭!

“估計這一次嶽托會絕了建浮橋渡河的心思,專心向南去尋河水淺河岸窄的地方了。”茅元儀道:“主公說得不錯,在建虜當中,嶽托當真是個人物,這次若是能將之留在山`東,必是對建虜的痛擊!”

“不知前途是否安排好了……”

就在這時,又是一隊人馬過來,為首者正是張正。

他在俞國振麵前下馬敬禮:“報告官人,堅壁清野已經完成!”

“那就好……李青山李明山兄弟的人都如何了?”

“依著官人的安排行事,都已經散入各地了!”

“嗯,沿途的百姓,都要將消息傳到,有一個村子沒傳到,便是我們的失誤!”俞國振叮嚀道:“張正,此事你要親自盯著。”

“是!”

茅元儀心中暗暗歎服,俞國振說是要為百姓著想,那是說到做到,他逼得建虜沿張奴水南下,從前日起便派人勸說沿途百姓撤離。雖然也有頑固不化的百姓不願意離開的,但絕大多數百姓都依言將家中的食物財物藏好,然後跑到遠處的親朋處,或者幹脆躲入山林之中。

這樣,在張奴水兩岸,俞國振製造了一個達二十裏寬度的“無人區”,不敢說讓建虜搶不到一粒米,至少能令建虜能得到的補給遠遠少於他們的消耗。

而且繞道也就意味著原本一天就能過的張奴水,需要花費建虜兩到三天時間!

另外,俞國振還指示李青山李明山兄弟的手下,給建虜留下了許多小麻煩,雖然這些獵人的陷阱、有毒的食物之類的,不可能給建虜造成重大損失,卻足以將其鬥誌和耐性慢慢磨掉。

“接下來,還有膠水。”俞國振道。

茅元儀無聲地笑了一下,確實,膠水比起張奴水可是要大得多也長得多,建虜可以繞過張奴水,因為這隻要多耽擱他一兩天時間罷了,可是膠水他們也繞過去?

那恐怕要多耽誤六七天!

離開了張奴水之後,嶽托沒有繼續行軍,他對著地圖琢磨了許久,然後下令調頭北進。

“大將軍,為何回頭?”接到命令之後,有個梅勒章京不解地問道。

“俞國振為何阻止我過張奴水,無非就是迫我南下,繞更遠的路罷了。”嶽托有些疲憊:“無論他有什麼詭計,我偏不如他意,我北返回頭,繞過高密,取道平度州,他總攔不到那邊去!”

“可是平度州我們尚未去過……”

“未去過就好,未去過才有可能在那邊得到糧草補給!”

嶽托口中如此說,心中卻明白,平度州那邊,也不大可能得到充足的糧草補給。

建虜突然調頭北返的消息傳到俞國振耳中,讓俞國振與茅元儀也都是愣了好一會兒。然後俞國振道:“確實如茅先生所言,這嶽托真是個人物!他倒沒有被我弄暈頭,非要與我決戰不可,這模樣,分明是咽下高密被奪的這口氣,也不想將奪回輜重了啊。”

“是,我們高估了建虜的耐性,低估了他們的狡猾,隻可惜主公在膠水的布置了。”

“無妨,總不能指望著敵人真完全按著咱們的指揮來行動。”俞國振道:“隻不過我們要重新合計一下,就算建虜北上,疲敵之策也不能改,非得讓建虜精疲力竭不可!”

對於俞國振來說,他最大的優勢,就是散布於膠東半島各地的大明百姓。他們便是俞國振的耳目,因為收購棉花的緣故,他們與新襄商人的關係相當密切,因此在他們的幫助下,虎衛的偵察兵可以四處出擊,截殺建虜派出的零星斥侯,而建虜派出來的人多了,又要擔心被虎衛包圍吃掉。這種情形下,嶽托縱有萬般本領,也改變不了有目如盲的情形。

白天時虎衛還有些收斂,但到了夜晚,虎衛的猖狂讓建虜暴跳如雷。八斤短炮的輕便靈活,被虎衛發揮得淋漓盡致,在十二日晚,虎衛以小隊人馬乘船載短炮,悄悄摸近了建虜營地邊一裏餘外的棉花田中,然後對著建虜營地一陣狂轟,短短的三分鍾之內平均射出了五枚炮彈,這就是轟了一百炮。密集的炮火炸得建虜營中一片混亂,死傷也過百,雖然比起六七萬眾來說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數字,但讓建虜好生休息的美夢再次破碎了。然後虎衛將炮架上馬背,轉身就逃,建虜追騎一直追他們到了張奴水邊,眼睜睜看著他們上船,然後接應的虎衛還一通亂槍,打死了兩個靠得最近的建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