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前世結局2(回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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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月禪寺回京的路上,祁澈一遍又一遍喚著沈玉書的名字。

沈玉書依舊處於昏迷中,念著他的身子,祁澈走的很慢很慢,浩浩蕩蕩的侍衛親軍司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

皎皎月光下,喜鵲烏鴉在樹影闌珊間一通亂飛,配上慘白的月光,一行人像是地獄裏的魑魅魍魎。

沈玉書被皇帝光明正大的帶回了京城,帶回了瑤華殿。

可他的身子到底破敗的厲害,所有禦醫把過脈後都紛紛歎氣搖頭。

祁澈顧不上朝中那群老頑固的口誅筆伐,在西陵到處張貼皇榜,黃金萬兩以求名醫。

冬寒卷過長街,京城內滿城的梅花漸漸露了花苞。

沈玉書昏迷了整整一月有餘。

在此期間,無數揭了皇榜的鄉野大夫入宮麵聖,可皆是束手無策,以失敗告終。

並非他們醫術不精,而是這少年的身體,不光本就有著積壓已久的病根,還藏著兩道一強一弱的劇毒。

斷指傷口潰爛,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反複結痂再反複流血。

加之身上的鞭傷和腰股處的內傷,沈玉書這具破敗的身子早已行將就木。

祁澈瘋了一樣派人抓來了西陵民間所有的郎中。

他們挨個進瑤華殿替阿書診治,那幾天瑤華殿的門口都快被人踏平了。

皇帝任性的鬧了這麼一出,可那些郎中所給的無非是同樣的答案。

終是萬念俱灰。

於是,從不信佛的祁澈去了宮外最大的明月寺,從第一道台階一步一跪,到第一千步台階,他的膝蓋早已被磨得出了血,隻為向佛祖為阿書求個平安。

他悔了。

他親手毀掉了這世間最摯愛的人。

自恃驕傲而從不跪天地的西陵少年天子,為了愛人沈玉書,舍下了帝王的尊嚴,長跪於佛台之下,向神明祈禱。

七天七夜。

早知如此絆人心,可出當初莫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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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書終究沒有熬過這個寒風凜冽的冬天。

他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般。

死之前唇角帶笑,一如年少時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模樣。

接到消息後,祁澈跌跌撞撞的撲在他的棺前,久久不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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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八年。

沈家平冤昭雪。

一封信呈在祁澈的麵前,帝王顫抖著手,一行清淚順著眼角流出。

常福在一旁歎著氣,這沈玉書不知何時寫下了這封信,藏於念玉的刀鞘之中。

宮人在搬遷沈公子遺物的時候,才偶然發現。

那封信上並未寫下隻言片語,而隻是畫著一個戴著麵具的少年,身穿著不起眼的下人衣服,腰間掛著一個淡藍色的錦繡香囊。

正是那年鬼宴時救下祁澈的小廝模樣。

祁澈目眥欲裂的來到冰棺間,親手將沈玉書的屍體剖開。

他的心髒,赫然長在右邊。

而他的左心口,一個刀疤靜靜的在那裏,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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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十二年。

一頭白發的祁澈負手立於金鑾殿之上,端的是金昭玉粹的天家威儀。

以往的四年裏,他像是不要命了一般,枕不安席,乾坤在懷,熬白了一頭黑發,一舉收服了北疆和南越。

百夷鱗集,萬邦來朝,皆俯身叩拜於西陵天子腳下。

千秋大業已成,祁澈卻是傳位於宗室之子,隻身一人跪在沈玉書的棺前,憐吻寒骨。

“阿書,來世再赴。”

帝王棺前自刎。

此生固短,無他何歡。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