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聲音一出,江出月的身子便放鬆了下來。
見她不會再掙紮,裴清衍亦放下捂在她唇上的手。
江出月平息了紊亂的氣息,回過身語帶嗔怪:“王爺要見我,何必如此鬼祟。”
“宮裏人多眼雜,如此才最穩妥。”裴清衍語氣淡淡,目光移向一旁,似是透過山石看向了遠處。
“安樂去哪了?”
江出月後知後覺他躲在山石後,應當不曾聽到小公主說的話,便答:“公主去錦鯉池了,她的侍女跟著,應當無事。”
裴清衍“嗯”一聲,問:“她很喜歡你,你為何不同去?”
她輕聲:“公主是公主,整座皇宮都是她的家,我卻是外人。皇後娘娘隻允我等在園中賞菊,我萬不敢失了分寸。”
裴清衍嗤笑:“你倒是乖覺。”
江出月皺了皺眉,別過眼佯作欣賞一旁的枯枝。
她與裴清衍約定在今日見麵確有事要做,眼下他淨說些無關之事,讓她多少有些煩躁。
忽而耳畔一熱,裴清衍不知何時俯身,於她鬢發間輕嗅。
“江小姐著急了?”
男子語氣戲謔,說話的氣流梭過耳際,酥酥麻麻。江出月低目柔聲:“臣女不敢,但憑王爺吩咐。”
她以為自己將不滿掩飾得極好,卻不知裴清衍早已聽了出來。後者隻勾了勾唇,並未計較。
要幫她並不是件難事。
隻不過裴清衍並不想如此輕易地遂了她的願。
他的確心悅她,卻不想讓自己成為她隨意使喚的工具。
“江小姐說到做到。”
江出月心底騰起不祥預感。
緊接著,裴清衍便直起身繞出了山石,還回過頭頷首示意她跟上。
此處雖偏僻,到底還是會有人來的風險。江出月有些不安地舔了舔唇瓣,瞧著裴清衍走出好一段距離了,這才跟上去。
雖然這段刻意拉開的距離,看上去十分欲蓋彌彰。
兩人一前一後,走走停停,到了宮人培育花種的花房裏。
裏頭擺滿了各色花卉,有的尚在養護中含苞待放,有的已然盛放,不日便會被擺到園中。
這樣的地方,正當中卻突兀地放了張桌案,上頭擺了筆墨。江出月眼睫顫了顫,忽然明白了什麼。
裴清衍繞到桌前,指尖輕撫過排列好的筆毫,難得溫聲道:“幾日前刑部有個小卒向本王提了個新的審人法子。”
“說是……以鐵絲作筆,鹽水為墨,與人身上繪圖,定是色彩繽紛。”裴清衍一麵說著,一麵選好了筆毫,指腹輕撚著筆尖,抬眸玩味,“江小姐以為如何?”
江出月彎了彎眸,柔聲:“我不懂這些,想來……是有用的。”
裴清衍執筆浸到一旁墨中,垂眸道:“本王也以為如此。隻是……人身上何處最不能忍疼,還需仔細探究一番,不知江小姐……可否也幫本王一回?”
江出月眉心擰起,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裴清衍將此看在眼底,輕笑:“江小姐又不是犯人,有何可懼?”
他向江出月勾了勾手,神色疏懶:“過來。”
江出月心有疑慮,但此時仍在宮中,料想裴清衍也不會真對她用刑。幾番權衡下,她慢吞吞挪了過去。
裴清衍伸出手,以指尖在她脊背上點了點。
“脫了。”
他語氣太過冷淡平靜,以至於江出月最初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
“江小姐若還想與本王作交易,最好聽話。”裴清衍不緊不慢說著,將她尚未出口的質問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