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玉春等得提心吊膽,直到裴清衍抱著江出月,鬼魅般出現在了房中。
玉春駭了一跳,隨後身上一酸,下意識想驚叫,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了。
裴清衍輕輕將已半睡過去的江出月放在了榻上,再看向玉春時,狹眸已恢複了涼薄神情。
玉春連連擺手,表示自己冷靜下來了,裴清衍這才給她解了穴。
“她有些醉了,你知道怎麼做吧?”
玉春點頭如搗蒜,隨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王爺放心,婢子什麼也沒看見。”
裴清衍這才滿意頷首,最後瞧一眼江出月後,消失在了黑夜中。
玉春舒一口氣,頗有些頭疼地望向榻上的江出月。
這時候吩咐廚房做醒酒湯定是不行了,玉春擰了擰帕子,打算先去泡一壺花茶。
她方回過身,便有人喚她。
“玉春。”
她訝然看去,見原先正臥榻酣眠的江出月不知何時坐了起來,目中一派清明,哪見一點酒醉的模樣。
“小姐,您……難受嗎?”玉春趕忙上前,一麵說著,一麵用手背觸了觸她額頭。
“我沒事,你去備些熱水,我要沐浴。”江出月低目,十指慢吞吞解起衣衫上的係扣。
玉春應了一聲,忙下去準備了。
看玉春走了出去,江出月這才放鬆了倚靠在軟枕上,指尖揉著額角。
她暈乎了一陣,現在漸漸清醒過來了。至於自己和裴清衍說的話、做的事,她自然……也都記得。
一想到這裏,江出月閉了閉眼。
什麼“露水情緣”之類……她怎會說出這種話來?
從前她喝醉了也隻有一人,往往就由玉春服侍睡下便好,焉知還會如此口不擇言。
……算了,裴清衍應當不會計較。
如此勸說自己一番,江出月勉強平靜了下來。玉春亦來稟過熱水已備好,可去沐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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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水融融,輕柔裹挾住她,帶著微微向上的托舉力。江出月喟歎一聲,將人整個浸入,隻將臉露在外頭。
洗室內騰著乳白色的水汽,似仙境般。嗅著新點的安神香,江出月徹底靜了心。
細細想來……其實裴清衍的反應也不尋常。
回想當時情形,裴清衍的神情活像是被登徒子調戲了的黃花閨女。
江出月不由撲哧輕笑,心情頗好地捧了水撩過手臂。
水光瑩瑩,水珠滑過柔白肌膚。江出月忽想起什麼,自池中站起走到一旁鏡前。
她背轉過身子,扭頭看向腰際。
那朵赤紅芍藥依舊好端端的,不曾因水洗淡褪了顏色。相反,有了水光滋潤,它顯得愈發鮮豔,明晃晃地刺眼。
江出月擰眉,伸手搓了搓,反將周圍的皮膚搓紅了。
她咬牙,低低罵一句無恥。
早知會洗不掉,她定不答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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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菊宴後第五日,和親的聖旨便送到了江府。
消息一傳出,滿京嘩然。
江左丞一接到聖旨便進了宮,直待到宮門將將落鎖才回;江夫人在府中默默垂淚,後來又召了江出月,拉著她說了一夜的話。
由於將要和親,江出月被接到了宮中暫住,順便教習禮儀等諸多瑣事。
裴清衍則忙著處理刑部要案,張家人的死反而讓江左丞下了決心,與諸多依附他卻沒少作惡的豪強斷了幹係。
其餘世家見此紛紛效仿,一時懲治豪強風氣蔓延,刑部大牢裏簡直人滿為患。裴清衍一麵要應付和親護送之事,一麵要處理這些豪強,可謂忙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