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娘親名喚何竹，在大戶人家當過丫鬟，年紀大了出了府嫁給獵戶伍德全，那便是我爹，育有二子，大兒名喚常威，小兒名常順。
因爹娘應許了我留下，常威常順堅決奉行他們“每日少吃一碗飯”的宣言，苦活累活搶著做，毫無怨言。空隙之時，還會跑了去釣魚，拿魚換了零嘴給我吃，他倆站一旁看著我幹咽口水。
娘見我性子安靜乖巧，愈發疼愛我，去哪都帶著我，隻消把我往樹下那麼一放，她勞作，我等著，要麼眼睛四處張望觀看，要麼打起盹來，除了看到惡心的蛇蟲或者餓了，是不會吵鬧的。
爹打獵回來最是喜歡抱著我，聽我甜膩膩的喚他“爹爹”，那時他便拿他硬硬的胡渣子紮弄我手，逗得我哈哈大笑。
在這淳樸安寧的村子裏，在這滿是關愛的家庭裏，我度過了11個年頭，想來爹撿我回來時，我已經長牙，合計我約有12歲了。
那日，天空本是風和日麗，突地狂風大作，烏雲滾滾，不多時雨點兒劈裏啪啦的落了下來，砸在人身上生疼。爹娘收拾了院裏的東西回屋裏抖掉身上的雨，哥哥們則圍坐在桌邊給我講他們聽來的山野趣聞。
忽然聽見有人在叫喚：“有人嗎，打擾了，在下乃行商之人，本是途經貴地……不料遇上這傾盆大雨，貨物……還望主人家行個方便，借個屋簷與我們躲躲……”
爹爹一聽，要去開院門，我連忙起身攔住他，仰起頭對他說：“爹爹，人家不是說了嗎？隻要借個屋簷躲雨，可不能把他們請進屋子裏來。”
爹寵溺的擰擰我的鼻子：“乖女兒，這可不能由著你性子了，沒聽人家說嗎？那些貨可經不了雨淋，人家養家糊口的東西可不能敗了呀。”
“那也行，貨進來，人得在簷下蹲著，成嗎？咱們家屋子小著呢，哪容得下那麼多人。”
“屋子小，擠擠還是容得下的。”娘走過來說。
“可……娘，您不是不讓我不見外人嗎？”我這樣一說，他倆都愣住了。
去年，我同威哥哥去集市裏送獵物，卻被縣令的小兒子相中，硬拉著我的小辮要我當他媳婦兒，好在威哥哥身強力壯嚇跑了他，沒料第二天，就有媒婆上門來說媒，說是當縣令家的童養媳。母親以我年幼為由拒絕了這門親事，那以後，娘就不讓我拋頭露麵見外人了。
娘忙把我推進裏屋：“常順，陪著妹妹，別讓她出來。”
順哥哥歡歡喜喜的應了一聲進裏屋來，拉了我手坐到凳子上：“這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哥哥昨個兒聽說了一件好笑的事，我說給你聽。”
我心裏沒來由的一陣慌，怎麼都不願那些人進屋來，又拗不過爹娘，有氣隻能往哥哥身上撒了，我啪的一巴掌拍他臉上：“不聽不聽我不要聽，哥哥說的事一點都不好玩。”
他也不惱，摸摸臉嬉笑著說：“哥哥說的不好，那妹妹說個好的怎樣？”
我看了看哥哥穿著，腦中想到了趙本山小品中的笑話，噗嗤笑起來：“好罷，我說給你聽，有一隻老虎被蛇咬了，老虎很生氣要抓住蛇教訓它，追到河邊，蛇‘嗖’的鑽到水裏，老虎等啊等，這時王八爬上岸來，老虎撲上去把王八給摁了說‘小樣兒，別以為穿上褂子我就不認識你了’。”
順哥哥低頭看看身上的褂子又看看笑得猛捶桌麵的我，起身把褂子脫了。
見勢，我又說：“不對不對，我說錯了，是王八鑽進水裏，蛇上來了，老虎把蛇摁了說‘小樣兒，別以為你脫了褂子我便不認識你了。”說完，捂著肚子又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