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涼水當頭澆下來,睜開眼我還在劉雙雙混亂的房中,殘酷的現實告訴我,原來死是件奢侈的事。
“沒死?”劉雙雙踏過來,眼前映著她的精致繡鞋,耳畔卻是她惡毒的聲音。
她勾勾手,蘭芝貼心的送上小凳,她坐下將麵黃銅鏡遞到我麵前:“看看,還美不美?”
《天龍八部》中馬夫人被阿紫毀容後,被鏡中的自己嚇死,那是因為她向來視自身容貌為生命,承受不了毀容之痛。
我雖不至那般,卻也著實被鏡中的臉嚇到,隻有那雙清澈盈著淚水盛著憤怒的眸子才提醒了,那鏡中的滿臉紅紫掌痕,嘴角落著殷紅的血跡的人是我。
我很想,但我不能,我要是真砸了那麵鏡子,我的下場比那扭曲的銅鏡還要糟。那一刻,我隻想著:我要活。
我爬起來繼續跪著,頭磕到地上。
劉雙雙站起來,哼了一聲:“把屋子給小姐我收拾得幹幹淨淨再睡覺,今個兒晚上我去娘親那歇息,好久沒與娘親一同睡了。”
走到門邊,發現了什麼,搬起了圍欄上的一盆水仙就砸屋裏,砸完拍拍手,笑道:“這才解氣嘛,你們有樣學樣,不砸完這些花盆可不許你們睡。”吩咐了下人才往東廂去。
她們果然忠心,一個個搬了花盆往房內砸,砸得滿屋都是泥與陶片。
我慶幸我的臉有知覺了,因為眼淚流在臉頰上,一陣刺痛。
我爬起來,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哭,哭完了又爬起來拿了掃帚簸箕和水桶打掃房裏,一邊忙活一邊哭,我才發現原來活著真的好難。
聽得小聲叫喚,小春一把哭腔跑進來:“夏兒,夏兒是你嗎?你受苦。”
我不敢抬頭看她,我怕嚇著她。
接著微弱的燭光,她還是看到我兩頰的傷,她一把抱了我嚶嚶的哭起來,我也跟著哭。
她哭是因為她憐惜我,我哭是因為我真的很痛很苦,臉上痛身上痛,很苦是心裏苦,但道不出。
哭了一陣,她把眼淚一擦:“來,我來幫你。”
我點點頭把掃帚遞了她,我去提水擦地。
幹完活與小春各入各屋,已是三更回房,卻推不開門,蘭芝從裏邊把門栓上了。
坐到院中石凳上,冰涼刺骨,好在不是冬天,不然有得受了,可是一句春寒料峭,又道盡了我心中無限的淒涼。
早上,耳朵一陣刺痛,睜開眼見蘭芝滿臉怒容的瞪著我:“還敢睡,都日上三竿了,就會偷懶,去,洗洗,隨後去房裏見小姐。”
我扭扭酸痛的脖子,起身進房用涼水澆了把臉,用鹽漱了口,就去見劉雙雙。
剛踏進門就被人從後踹了一腳,撲通跪地上了,膝蓋撞擊在石頭上,刺骨的疼痛席卷而來,我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滴。
“哈,蘭芝你真厲害,踢得真準。”劉雙雙拍手叫好。
“說你呢,怎麼?不聽本小姐吩咐了?”她彎下腰來問我。
真是諷刺,你有給過我反抗的權利?
我搖頭:“不敢,小姐。”
“知道不敢,你還不聽,你看這是什麼!”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些泥土散落在梳妝台上,不,是一些新鮮濕潤的泥土散落在梳妝台上。她們故意陷害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隻得磕頭認錯。
“那好啊,你將這些泥吃下去,我便不責罰你。”
我自然不吃,吃泥,這古代的花肥都是有機肥,說白了就是米田共,叫我吃泥,不就是叫我吃……
她見我吃吃不肯動,惱了,抓了泥就往我臉抹來,我沒有躲開,任她拿泥在我臉上畫符。
畫好了,她很是欣賞自己的傑作:“嗯,不錯,真漂亮,以後你可得把頭發紮起來,落出你那漂亮的額頭跟眉眼,可別說本小姐善妒埋汰了你,不過嘛,你得擦了本小姐賞你的粉才能出府,知道嗎?”
我低頭:“是,小姐。”
“那好,本小姐還賞你個名兒,叫醜奴,醜奴,怎麼樣?”
“謝小姐賞賜。”
她哈哈大笑起來,清脆的笑聲如魔音穿透了我的耳膜刺痛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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