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荷臉色一變,“噗通”一聲直直跪在地上,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身為婢女,要知道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如今從小姐口中知道這種皇家秘辛,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小姐饒命!奴婢……奴婢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噓……”
顧墨兮豎起手指,打斷她的話。
明明聲音不大,晚荷卻仿佛被掐住脖子,戛然而止,再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收起心中的輕視,五皇子分明是被賊人所害下落不明,恐怕早就遭遇不測,但她能感覺到顧墨兮不是在開玩笑。
收留皇家人卻沒有半點進宮稟報的意思,反而壓下了消息,坐實了他乞丐的身份,她想不通顧墨兮此舉何意。
顧墨兮將簪子插入她發間,紅花在陽光下鮮豔無比,她捧起晚荷的臉,離遠了打量了一會兒,似是對自己的審美十分滿意。
“既然跟了我,就收起那些小心思,畢竟咱們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她輕輕拍了拍晚荷的臉,“這簪子,賞你了。”
“奴婢多謝小姐。”
晚荷叩首,不敢有半點不敬,經此一事,她哪裏還看不出溫婉善良隻是她的表象。
“命人備好馬車。”
顧墨兮說完站起身,走入內間,去換身衣裳,自始至終沒再看她一眼,但晚荷心裏清楚是在對她說話。
晚荷領命離開,沒忘記將頭上的簪子拔下來,放進袖子裏。像這種精致價值不菲的東西她一個做奴婢的是萬萬不能戴的,隻能帶回去妥善保管,弄丟或是當掉都是重罪。
屋內隻有顧墨兮一人,她理了理袖子,開口問道:“晚萍,西院那人如何了?”
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落在她麵前,皮膚略黑,相貌平平,是放在人堆裏半天找不到的麵孔。
“回小姐,還在昏迷。”
那人語氣平平,神色沒有半點變化,對此事沒有半點好奇,隻是例行公事一般回答道。
顧墨兮對此見怪不怪,從屏風後走出,邊走邊吩咐:“嗯,晚荷那丫頭你多看著點,別讓她做多餘的事。”
話音剛落,那人消失在原地。
“小姐,馬車備好了。”
晚荷走進來稟告,見顧墨兮換了身淡藍色的衣裙,樣式並不華麗,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普通,卻給她添了不少溫婉的感覺。
誰能想到正是眼前這個溫柔親和的小姐,剛剛還氣勢駭人讓她差點以為自己要血濺當場呢?仿佛手裏拿的不是一支簪子,而是一把飲血無數的利劍。
顧墨兮抬頭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出了府坐上馬車,吩咐道:“去城東的永歸古玩鋪。”
馬車緩緩前行,她撩開窗簾看了眼頭頂氣勢恢宏的“寧國公府”四個大字,輕笑一聲。
打從四年前父親戰敗身死,這寧國公府就已經名存實亡了,從前種種,像是夢般一觸即破。
永嘉十年,北疆八部蓄謀已久,聯合進犯,所到之處哀鴻遍野。彼時她的父親率兵出征,到了北疆才知道事情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大梁自建國以來已經過去百餘年,當今聖上重文輕武,裝備比不得北疆軍隊的先進,加上北疆天寒地凍糧草極難運輸,苦戰三月已經不剩多少兵馬,故派人前往京城請求援軍。
大梁的皇帝也知道朝中的武將大多是些酒囊飯袋隻會紙上談兵,唯有寧國公的長子早早便有大將風範,為了盡快結束戰爭,也為了表示他對寧國公的信任,特派寧國公長子顧建成率兵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