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種種，她都記得，也一刻都不曾忘記自己想說的。
可身在人世間，有太多不得已，也有太多未知。
沈宜君就是那個未知，他喃喃道：“我現在回答你第一個問題。”
“林青鸞，你不僅說了這個，你還說爹爹跟阿娘在一起這樣就很好，可若碰不到阿爹這樣的，你想快快樂樂的在阿爹阿娘身邊一輩子。”
林青鸞抬起頭，雙眼不明所以的盯著沈宜君。
許是林青鸞的目光太過熱烈，沈宜君也抬起頭與她對視：“邊疆未穩，朝堂未穩，我若敗了就是死路一條，我若過了，後宮佳麗三千也是必然，如何能給你你想要的？”
林青鸞深吸一口氣，語氣有些惆悵：“陛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給臣妾的這封信？就是為了斷絕對您的念頭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陛下不覺得這事太過荒唐？”
沈宜君慘淡一笑，目光炬炬：“林青鸞，曼珠沙華下的誓言是真的，我愛你也是真的，但我看到你也愛我時我便怕了，你那時的眼神我太清楚，那是無數個日日夜夜，我在鏡子裏的眼神，那時我無力自保，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可若是讓我放下你，讓你嫁給其他人，我就覺得不甘心。”
沈宜君指了指自己的心，目光死死的追隨著林青鸞，一刻也不想分離：“我隻要一想到你會嫁給其他人，我就會瘋。”
林青鸞不知該作何心鏡，該氣還是該心疼，或者是該..無所謂。
她太過冷心冷情，沈宜君做這些事她一直都未知道，幼時還以為是老天保佑，可現在想想，若是老天真的庇佑，阿娘怎麼會死？
想了想，林青鸞還是道：“按陛下所說的出發點都是為了臣妾，可陛下有沒有問過臣妾的想法？”
沈宜君愣住。
林青鸞在沈宜君說第一句話時就想說了，可不愛總是多了些理智，她在心裏琢磨著說出來自己往後還能不能做成這皇後，自己的兒子還能不能做成太子。
想著想著，便等到沈宜君都把話說完了。
既然張了一次口，林青鸞自然也不願意將話在憋在嘴裏，她盡量往婉轉了說：“陛下，您有沒有想過臣妾真的需要嗎？”
沈宜君認為自己一番話至少能讓林青鸞感動，再不濟也能讓林青鸞慚愧，可林青鸞開口就是質問。
他呆呆的問道：“你不需要嗎？”
如果忽略他做的事，這幅模樣真的是可愛極了，少年帝王少有的天真。
林青鸞點了點頭，用力的說道：“不需要。”
大約是被偏愛的人總是格外任性些，林青鸞說完這些話才發現自己話裏的失言，連忙想捂住自己的嘴，可這行徑又太過失禮，於是訕訕放手。
沈宜君看著林青鸞放鬆的樣子，雙眼征征的望向她：“為什麼...”
林青鸞歪頭想了想，道：“陛下，您若愛我，就該問清楚我的想法，而不是擅自做主，當然您的初心是好的，可是我。”
她停頓了一下，隨即覺得反正今晚都聊到這份上了，在大膽點也沒什麼。
但還是收起了一些情緒，裝作可憐巴巴的樣子，有些含淚的說道：“萬一臣妾就是想跟您一輩子呢？這一輩子沒有任何人插足，倆人平樂安康，臣妾報了仇，您謀定了江山，萬一這才是臣妾最真實的想法，您所做的這一切又是在做什麼。”
林青鸞太會裝，沈宜君從第一天開始就知道，可是每次他都沒辦法分辨，到底是他太愛分不清還是林青鸞的演技爐火燉青。
他已不在建議，他輕聲道：“這番話，是真是假。”
林青鸞有些傷心，閉了閉眼又睜開，溫聲道：“是真的。”
她沒有撒謊。
從沈宜君在曼珠沙華的那一刻起，從幼時他救了她起，她早就喜歡了他。
阿娘過世以後，她變得恪守禮節，可唯獨在沈宜君還未求娶她要救命之恩的謝禮時。
她道：“民女願意以身相許。”
這是她那時最真的話，也是真心想跟他過一輩子。
可熟悉的字跡到底打破了她的幻想，他不願意她愛他，那她又何必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