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知道陽光下沒有她生存的空間,她轉身躍入浪花中,頭也不回地向深海遊去。輕才發覺自己一夜沒有回家。他向著大海大聲喊著:“再見了!小魚!”輕也轉身走了,身後傳來一陣縹緲的歌聲,比Maria
Carey的海豚音還要高亢得多。“都說人魚的歌聲很美,果真名不虛傳。”
伶依舊每晚睡在沙灘上,她在等著輕出現。如今每一個夜晚都比她在大海中奔波的一整年要漫長,伶無法在沙灘上安然入睡,她隻能靜靜地躺著,直到陽光把她驅逐到深海。一周後,輕來了。“也許我在想起伶的時候,跟你在一起會舒服些。”人魚笑著抬頭看著輕,她能以怎樣的方式去愛這個男人呢?如今,她隻能等待和傾聽。“自從伶消失後,不會再有人對我這樣笑了。小魚,你代替不了她,但你比她乖。”人魚低頭擺弄自己的長發。輕卻伸出手捧起她的臉。“你很美。帶著一點妖氣。”人魚哭了。她喜歡聽輕誇她漂亮。“你哭的樣子也好像伶。來吧,肩膀借你。從前她哭的時候,我隻能隔著電腦屏幕看她,我什麼都做不了。”輕把人魚攬到了懷裏。人魚的皮膚很滑。“當我第一次抱著她的時候,我感覺全世界都在我的懷裏。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夢就破碎了。小魚,能唱首傷感的歌給我聽嗎?”伶離開了輕的懷抱,笨拙地挪開了一段距離,她怕人魚的高音會傷到輕的耳朵。傷感的歌她一直都會唱,自從輕變了,她就一直在唱。唱的是輕走進她人生的每一天,唱的是她所有未能實現的願望。輕在歌聲中漸漸睡去。醒來已是清晨空曠的沙灘。
這一次輕沒有讓小人魚等太久。隻隔了一天他就來了。“你和伶一樣,天天都在這裏等我。我不喜歡你這樣,讓我總要惦記著你。”輕自己也不知道人魚這種動物到底有沒有高級的感情,他隻知道這條小人魚會對他笑,有時也會哭。輕從口袋掏出兩塊巧克力,撕掉包裝,舉在小人魚的嘴邊。“我不是把你當動物來喂,但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我想你沒有吃過這東西。”伶真的是好久沒有嚐過這個味道了,從前輕回國的時候總會給她帶一大包這個牌子的巧克力。伶開心地吃著,輕滿意地看著她。“做一隻人魚該沒有什麼煩惱吧?”輕不知道,他麵前的小人魚曾經是個快樂的女孩兒,曾經有兩隻漂亮的腳丫可以隨著音樂起舞。這一夜,輕很早就離開了,走之前,他吻了小人魚的額頭。
越來越多的夜晚,輕會來這裏陪著小人魚度過。是伶又在他心裏活了起來,還是他愛上了小人魚,輕自己也找不出答案。但是來這片海灘,是他唯一能做的。有時候他會躺在小人魚的大尾巴上入睡,有時候是他抱著小人魚,一個人孤單地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