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中,兩人並排坐在床榻上,周圍空氣靜謐,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氣聲。

梅杏南偷偷看向賀幽寒,唇角不禁勾起,一直吊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半,隨即又有些為難道:“我的傷倒沒什麼,就是你那天突然失去控製,有點嚇到我了,而且雲瀾和霄澈他們…”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剛才已經把雲瀾的手臂接上了,半個月到一個月後,他就能好了,還有澈霄,他的傷勢也沒什麼大問題。”賀幽寒靜靜道。

梅杏南瞪大了眼睛,這麼厲害?可事到如今,似乎再不可能的事情在他身上都是合理的。

她還在感慨,賀幽寒再次開口:“你害怕嗎?我是說...你差點就死了!”

梅杏南翹起兩個腳丫子,腳趾頭一圈一圈地打轉,道:“其實還好啦,我並不是很怕死!”

賀幽寒他想了想,道:“可我怕,我怕你死在我手裏。”

“我知道。”梅杏南道,“換成任何一個人,前一刻好端端的,一眨眼的功夫,差點親手掐死自己的朋友,嚇到也很正常啊!隻是...你能告訴我那天到底出了什麼事嗎?”

梅杏南小心翼翼地問起,又馬上補充:“你如果不想說,可以不說的。”

賀幽寒笑了笑,將自己從榮貴妃那裏聽到的關於永無寧日毒的事情告訴了她。

梅杏南聽的眉梢都立起來了,顯然很氣憤,道:“這麼狠毒,你知道是誰給你下的嗎?”

賀幽寒頓了一下,然後淡淡道:“知道,是東澤國的人,我父親的政敵。”

“那你父親…”梅杏南沒敢往下說。

梅杏南看著賀幽寒,往他身邊挪挪,本想勸他沒關係,可又覺得自己是在說風涼話,自己不是他,又怎麼能理解他的痛苦。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隻是伸出雙手輕輕抱著他,這副冰涼的身體,終於慢慢有了暖意。

黑暗中,她就這樣擁著他,驅散著他周身連日的陰霾。

賀幽寒來之前本來很慌,怕自己又會和小時候一樣,現在,他很安心,她能原諒這樣的自己。

他聽見了遠處的雞鳴聲,溫聲道:“天快亮了,你再睡會吧!”

梅杏南搖頭,道:“睡夠了,你陪我坐會兒吧!”

賀幽寒點頭應聲。

梅杏南突然想起一事,從懷中掏出一物,又拉過賀幽寒的手腕,將重新串好的佛珠鄭重地戴在了他腕上:“願它可以繼續保佑你!”

賀幽寒看著那與枷鎖並排的佛珠良久,回想起張嬸慈祥和善的麵孔,心裏十分感激。

“你之前發作過嗎?”梅杏南又問。

“沒有。”賀幽寒道。

“那所謂的留五去二,樂和怒,是因為你心裏感到快樂的情緒,所以才發作的嗎?”

“是。”

“是因為...和我在一起感到快樂嗎?”

“...是吧。”

“哦。”梅杏南有點磕巴,“對了,你雖然治好了雲瀾他們,但畢竟誤傷了人家,要道歉的。”

“不可能。”賀幽寒撇撇嘴角。

……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轉眼,天光破曉。

當岐鳳端著洗臉水進來時,賀幽寒正坐在桌旁。

“咣當”一聲。

岐鳳幾乎連呼吸都停止了,急忙看向梅杏南,得到示意後,才鬆了口氣,可雙腿卻還是控製不住的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