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聶太醫突發了麵部抽搐的事兒,廣福樓中的部分人有些聽聞,但是其中的內情卻鮮有人知,隻以為是老人家日夜操勞著宮中各位貴人的身子安康,如今歲數大了,難免染些惡疾罷了。

現下得知一切都是老頭子才疏學淺、技不如人,又強撐麵子才落得這般下場,難免落得一陣唏噓,眾人交頭接耳著小聲議論:之前覺得這位聶太醫一派仙風道骨,虛懷若穀的模樣,原來竟是個沒本事還逞強的。

這笨狗再強裝狼狗勢,到底也是裝裝樣子,沒什麼真能耐。

此時再投向聶世良的目光中,也多了些意味不明的閃爍和奚落之意。

身為人子,哪裏能忍受父親遭受這般羞辱,聶世良一張方臉漲得通紅,好似被塑封在包裝袋子裏方方正正的牛油底料一般,暴怒一聲:“我殺了你!”

抄起那高子林佩在腰間的一柄匕首,向著江幼就衝了上來。

卻哪裏是江幼的對手——

隻見那女子神色淡然,不退反進,身姿翩然的避過那尖厲的鋒芒,略一伸手,穩準狠的捏住對方麵頰。

聶世良兩頰酸痛無比,忍不住咧嘴喊痛。

下一秒,隻覺得口中一苦,似乎有什麼東西,速度極快地劃過咽喉,入了肚腸。

江幼利落地鬆手,退了兩步,從袖口掏出帕子慢條斯理地擦著手,好像才抓了什麼髒東西似的。

聶世良驚道:“你這毒婦……給我吞了什麼!”

“沒什麼。”

江幼展顏一笑,道:“聶院首對自己的身子不上心,親骨肉中了毒總要想些辦法吧,煩請回去轉告他老人家,五日為限,若是解不出這毒,他知道去哪裏尋我。”

她從不是什麼良善心腸的小白兔,也不敢自詡正人君子,隻要惹了她不高興的,甭管是誰,都別想好過。

不過幾天前,聶老夫人才哭天抹淚地拜倒在她麵前,千般道歉,萬般愧疚地討了解藥回去,這轉頭又鑽出個姓聶的小子來找她的麻煩。

嗬。

那就別怪她再下一次毒咯。

聶世良知道自己中了毒,心中大駭,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冷汗頃刻間就順著額頭滑落下來,兩條腿不自覺的發軟,竟站都不穩,口中卻仍在念念有詞的賭咒怒罵著。

江幼雖然不在乎。

但桑北延卻聽不得這些醃臢汙糟的爛話臭詞,先前一步,利落地卸了那翕動著的下巴。

聶世良疼得滿地打滾,嘴裏卻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能發出些毫無意義的“嗷嗷”聲。

喜樂心中十萬分的解氣。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蒼狼在太醫署受的那些罪!

不過這場景看在高子林眼中,卻是驚恐之極,他的酒已經徹底醒了,望著剛才還生龍活虎的人轉眼間就落得這般下場,隻覺得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自然也再沒什麼膽量,敢出言阻止江幼幾人的瀟灑離去。

廣福樓中發生的事情,很快便傳遍了大街小巷,這會兒全城的人都知道:高家和聶家兩位公子找人不愉快,卻反被虐成渣渣的糗事。

更加知道,那聶院首之所以全臉抽搐,都是因著其醫術不精的結果。

當喜樂眉開眼笑地把這街上的傳聞一一講給江幼後,後者聽出了些門道,疑惑道:“這傳聞中,怎的沒有關於咱幾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