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工按說是勞工問題，不該我們管。”李智來說。“但是這牽涉到營商環境、公平正義的問題。若我們能夠確認是黑工，對監管單位也是個提醒。”
許國良歎息道：“可惜我們隻有一雙手，不能同時捉到兩條魚啊！”
賽相義聽說漓河發現屍體，感到非常不安，他擔心那具屍體是黑工。他抽著雪茄來回思索，終於想到了個辦法。他想到賽春燕的男人秦雲國失蹤還沒下落，就把她叫來協商。
賽春燕來到賽相義辦公室，還沒坐下，就焦慮地問：“二哥：是不是找到秦雲國了？”
賽相義對賽春燕說：“你坐下，我慢慢給你講！”
賽相義對顧秘書說：“給我妹子泡茶！”
顧秘書趕忙去泡茶，賽相義坐在賽春燕的對麵，說：“今天下午，在漓河一處回水灣發現一具屍體，被警方運走了。據觀察者說，看似一名礦工。”
顧秘書端來一杯茶放在賽春燕麵前的茶幾上。賽相義繼續說：“你我同宗不超過五代，算是一家人了。我實話告訴你，本地失蹤的礦工隻有秦雲國，其他幾個礦工都是外來的。我估計今天發現的屍體多半不是秦雲國。我擔心警方查出是外來礦工，這樣礦上就會遭到重罰。我馬上帶你去公安局辨認屍體，不管是誰，你都矢口咬到說是秦雲國，這樣我們好把屍體處理了。”
賽春燕擔心地問道：“若不是秦雲國，我冒領不是犯法了嗎？這個我不敢！”
“妹子：你不要怕，這不算犯法，即使被發現，就說認錯了。按說隻要不是他殺，就可以認領。再說估計屍體麵容早已潰爛，根本無法辨認，很好冒領的。若真不是秦雲國，你領回來，礦上額外給你十萬元報酬。”
賽春燕猶豫不決，顧秘書湊合道：“沒事的，其實這事很簡單，你能領就領，領不到也不要強領。”
賽相義慫恿道：“十萬元對你家來說多重要，而且是舉手之勞。你也知道，礦上一直對你家很不錯的，就是外人也可以幫個忙嘛！”
賽春燕終於動了心，說：“那我試試看。”
賽相義帶著賽春燕、顧秘書和一位工長，開著轎車向縣城開去，後麵還跟著一輛礦山救護車。在車上，賽相義估計會發生一些困難，於是對賽春燕蠱惑道：“無論警察以啥理由阻攔，你就大哭大鬧，責罵他們沒經過家屬同意就擅自屍檢，讓你男人死後還要挨刀等等。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把那天大鬧礦上的勁頭拿出來，他們警察就會讓步。”
賽春燕點點頭。
他們趕到公安局的時候，公安局已經下班。賽相義於是給陳立煌打電話說明來意，陳立煌說屍檢報告出來了，證明不是他殺，既然是礦上遇難者，完全可以認領，並答應立馬給武帶山打電話。
武帶山正在家裏吃晚飯，接到陳立煌的電話後，感覺處理此事比較棘手。他聽許國良說過，李智來扭著這具屍體不肯輕易放棄，於是給許國良打電話，要求給予方便。許國良隻好打電話給李智來說：“賽相義帶著失蹤家屬認領死者，上頭要求給予方便，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好好好，許隊！我管閑事也沒啥用，不過我還是要趕去確認一下。”李智來說完就掛了。
許國良無可奈何地拿著手機，搖頭歎息道：“明明是一堵大牆，偏要去碰，真是一根筋！”
李智來趕到停屍房，賽相義幾人正在焦急地等著。賽相義與李智來交涉一陣，李智來說：“既然是失蹤者家屬來認領，那我要單獨問問失蹤者家屬。”
這時，賽相義看著賽春燕遞眼色，賽春燕立馬明白，立即撒潑起來大哭道：“有啥好問的？你們不經過我們同意，就開膛破肚，明顯是不把死者家屬放在眼裏，這合理嗎？這合法嗎？要是真是我家男人，我非控告你們不可！”
李智來沒想到遇到這種情況，腦袋‘嗡’地一聲，不知如何應答，最後隻好說：“好好好，那你去辨認，可千萬不能認錯了！”
賽春燕一邊跟著工作人員進去，一邊說：“我男人化成灰都認得，哪有認錯了的？”
過了一陣，賽春燕在停屍房誇張哭道：“啊啊啊……我的哥啊，我的死鬼！你就這麼走了啊！嗚嗚嗚！你這死鬼，怎麼就不管我們了啊……”
李智來看著這場景，傻呆呆地站著，看著屍體被拉出來，送進礦山救護車。李智來突然想起自己當過戶籍警察，立馬前去阻攔道：“等等，我要確認一下。”
“怎麼確認？”賽相義冷冷問。
李智來說：“我要調取秦雲國的戶籍資料來對照一下。”
賽相義一邊給賽春燕遞眼色，一邊對李智來說：“你們早幹啥了，現在屍體腐爛不堪了，家屬還在等著設靈堂呢！再說，你肯定對遺體拍過照，你們可以慢慢對，何必為難家屬呢？”
賽春燕再次對李智來撒潑哭道：“你們讓我男人死了還挨刀不說，還要扣留屍體，這天下還有王法嗎？還有公理嗎？要扣，我就送到你家去，我就在你家設靈堂。走嘛！你家住哪裏？”
麵對賽春燕大哭大鬧，還拉拉扯扯的，李智來想到死者麵容潰爛，無法辨認，強留下來也無用，隻好說：“我不阻攔了行不？你們運回去吧！”
李智來說完離開公安局，獨自走到車來人往的街上，迷迷糊糊地看著街燈，顯得非常憂慮。他突然摸出電話給回家探親的林小麗打視頻，但不知道說啥好。隻見林小麗說：“一根弦：你又遇到啥了！不管你遇到啥，萬事想開些，要知道，地球離了你照樣轉。退一萬步講，你實在想不通，還有我呢！”
李智來哭喪著臉：“我沒事兒，隻是有點想你！”
“想我是這種表情嗎”林小麗質問。
李智來立馬把臉上肌肉繃緊，勉強笑道：“我這樣如何？”
林小麗譏笑道：“算了算了，你的笑比哭還難看！”
夜晚九點，徐世紀向廣播局錄音室走去，身後跟著張天明。今天徐世紀穿著藍色襯衣，下穿米色西褲和咖啡色皮鞋。吳大明、羅毓芬和攝像師祝麗娟早在屋裏等候。羅毓芬看見徐世紀，起身迎道：“窮書記：把我們等慘了，看你如何慰勞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