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高掛,夜風凜凜。
三河縣的縣衙卻突然起了大火,打亂了街上的一派寧靜。
同時,幾個帶刀黑衣人悄悄闖進了府衙。
好在,榮王一行人提前收到了某個神秘人送來的消息,早有防備。
混亂之中,許崇被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但嚇得不輕,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榮王先派了貼身侍衛回去調集人馬,自己則繼續調查善後。
一夜過後,榮王臉色越來越沉,眼下一片烏青,朝陽升起之時,帶著許崇坐上了回京的馬車。
顧景衡早朝過後,回府已是巳時。
換過衣衫,便帶著楚靈月出了門。
直至到了東街菜市口,楚靈月才反應過來今日便是許巍之子許成斬首的日子。
正午,街上正是熱鬧的時候。
菜市口早已圍了一圈人,男女老少皆是議論紛紛,而議論的對象便是刑台上跪著的一個囚犯。
他身著白色囚服,頭上戴著黑色的頭套,雖看不到樣貌,但細看之下,依稀可見寬大的囚服下那雙髒汙的手在不斷顫抖。
台下一對中年男女淚眼連連,不停地朝那囚犯喊著“成兒”,應當就是許巍夫婦。
“午時三刻已到,斬!”
過了片刻,監斬官一聲令下,抽出火簽令重重地扔到地上。
身材粗壯的劊子手高舉鍘刀毫不猶豫地落下,一氣嗬成。
鮮血潺潺流出,染紅了大片土地。
角落裏的楚靈月猛地閉上了眼睛,一股難受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腦海裏淨是六年多前楚家眾人被斬首的畫麵,那一幕幕鮮血淋漓的場景仿佛就在眼前。
“怎麼了?”
顧景衡似有所感,轉眸一看,見她臉色蒼白得嚇人,身子還微微顫抖,心下一緊,握住了她的手臂。
楚靈月抿著唇,深吸了口氣,搖搖頭,“沒事兒,隻是想到了些不好的事情。”
顧景衡瞥了眼邢台,當即明白過來。
“走,先去休息。”
楚靈月點頭,朝著許巍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一個小廝一臉焦急地跑到他身邊。
耳語一番過後,那許巍瞬間就跟失了魂一樣,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而後抬眸,慌亂的朝那頭顱爬過去,顫著手扯下了那黑色頭套。
一張蒼白的臉露了出來,突起的眼珠子仿佛還帶著不甘恐懼。
許巍嘴巴大張,卻失了聲般,發不出半點聲響。
他那夫人則瞧上一眼便直接暈了過去。
莫非他們之前以為那囚犯不是許成?
不然剛剛隻是抹抹眼而已,這會兒怎麼就這般痛徹心扉,難以接受了?
楚靈月看向顧景衡。
後者從那方收回視線,“知道你想問什麼,上車說。”
楚靈月略一猶豫,鑽進了馬車裏。
街口的喧嘩吵鬧掩蓋了馬車內的細聲低語。
早便猜到許巍會找沈方宏救他兒子,卻不想竟是想用李代桃僵的法子。
左右頭套一帶,看不清麵容,沈方宏便買通了獄卒,以別的死囚代之。
許巍原以為萬無一失,被斬的是別人,所以之前並沒有多傷心,可沒想到去接許成的小廝突然說沒接到人,許巍這才發現被斬的真是自己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