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衡眼眸微轉，微微頷首。
兩人走到了不遠處的一棵柳樹下，說的什麼，誰也不知道。
隻見他們回來時心情看起來都很輕鬆，離開時孟婉兒還對楚靈月笑了笑，那眸子裏仿佛看透了一切。
“進來。”
楚靈月正納悶呢，冷不丁被正上馬車的顧景衡掃了一眼。
他眼神淡淡，語氣裏聽不出喜怒。
但楚靈月注意到剛剛他打量了她一眼，然後……好像是蹙了下眉，難道是因為她和慕容畫的話引起了孟婉兒的誤會，他知道了，所以生氣了？
楚靈月遲疑了會兒，吸了吸凍得發紅的鼻子，又搓了兩下胳膊，剛剛起了風，她又穿的單薄，在在外頭吹風和在裏頭受教訓之間，想了想還是選擇了後者，畢竟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懷著忐忑的心情，楚靈月鑽進了馬車裏。
她瞧了眼麵無表情的顧景衡，而後靠在馬車門邊的角落緩緩坐下。
馬車不知何時換上了新的坐墊，軟乎乎的，很是舒服，楚靈月手搭在上麵忍不住多捏了兩把。
殊不知是上次自己無意嘟囔了一句坐墊太硬，顧景衡上了心，回頭便讓北戰給換了這軟墊，雖說初時坐著不太習慣，但瞥見楚靈月手上那小動作，唇角也不由微微彎了彎。
不過很快，注意到她幾乎縮在角落裏的身子，顧景衡眸中又有了絲淡淡的不悅。
楚靈月抬眸時恰好對上他的目光，她微微一怔，隨即端正了身子。
“那個，對不起啊，給你添麻煩了。”她態度很是誠懇，“孟小姐要是還有什麼誤會的話，我可以親自跟她解釋的。”
不過看他們談完話之後的表情，應該是解開誤會了吧。
雖說那遭事兒是顧景衡自己撩的火，但她今天當著孟小姐的麵提前，從而讓慕容畫說了那些話，確是不該。
聽著她前半句話，顧景衡還覺得難得她知錯，可後麵是什麼鬼？
“這跟她有什麼關係？”他微微蹙眉，問道。
解釋?解釋什麼?
“啊？”楚靈月一愣，難道是她理解錯了?
她眨眨眸子，嘴唇微張，腦子飛速運轉，最後暗暗鬆了口氣，道了句：“既然沒關係，那就好。”
隨後便是一陣沉默。
既然沒怪她，那還是閉嘴的好，免得多說多錯。
見她因著自己這句話明顯放鬆了些，顧景衡想到什麼，瞬間了然，看著她依舊有些蒼白的臉色，想到今日若是他晚來一步，隻怕……
“以後出門事先說一句。”他道。
“我有跟那嬤嬤打招呼。”
“必須跟我說。”
“好。”楚靈月乖乖點頭應下，心裏卻想著，莫不是每次出門前都要提前給她配個保鏢?或是眼前這位大忙人親自作陪?她挑眉看了他一眼。
顧景衡微微抿唇，許是覺得她並未放在心上，又加了一句：“若因你的疏忽出了什麼事，楚家的人和事我都不會再管。”
他態度略有些嚴肅。
楚靈月盯著他那雙冷淡的黑眸，乍然想起兩人之間的合作，她作為他的毒性抑製劑，一旦出了意外，便意味著合作中斷，他的確也就沒必要再冒著風險去做那些。
這倒是提醒了她，就算是為了那嬤嬤和楚揚，她都必須保護好自己。
“放心，不會再有下次。”
半晌，她鄭重道了一句，便連身板也不自覺挺直了些。
隻是想到他趕過來救她隻是因為他們的交易，楚靈月心裏莫名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悶悶的，但很快又釋然，她讓葉承風傳信不就是仗著自己對顧景衡的作用，篤定有什麼事他會來擔著的嗎？說白了，她也是在利用他們的交易關係。
楚靈月頭腦有些昏沉，見顧景衡輕“嗯”一聲，不再看她，也懶得想那麼多，輕靠車壁闔眸養神。
回府之後，打了聲招呼便回房倒頭睡下。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迷迷糊糊之間聽到一陣敲門聲，楚靈月才悠悠轉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眸子，問了句：“誰？”
“是我，北戰。”
門外傳來北戰似刻意壓低的聲音。
楚靈月拉開門，就見他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站在門口，表情頗有幾分不自然。
楚靈月掃了那藥碗一眼，熱氣騰騰，味道湧入鼻尖，連嘴巴都瞬間泛起了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