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就這麼互相對視著,好似無聲的較量,誰先妥協誰就輸了似的。
到底是溫久盈垂眸,“那我送你回去。”
送回去,又要獨自回來。
胳膊又紅又腫,分明疼的不像話,還要折騰。
“有沒有想過,其實一個人也活得很好,久盈。”江海棠扶著人進臥室,打開衣櫃時瞧見那些花花綠綠的裙子,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恍惚間她生出自己好似從未離開過的錯覺。
溫久盈溫柔如水地坐在床頭邊的小凳子上看她,等著她挑好今晚想穿的睡裙,就像她們同住那三年裏的每一天。
“我過得不好,棠棠。”溫久盈忽然開口,“但我不是因為過的不好才去糾纏你,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
“我隻想給我們再爭取一個機會,明明你說你對我也還有感覺。”
鼻酸瞬間讓江海棠眼睛也跟著酸脹。
她從裏麵挑出一件溫久盈過去穿慣了的睡裙,背對著她,“穿這件好嗎?”
“從我們見麵沒多久,我就喜歡你,棠棠。”溫久盈像是沒聽見江海棠的問話似的,自顧自地說著,“可我太普通了,我總想給你更好的,你說得對,五年前,是我還不夠成熟。”
不夠成熟,卻又以為自己足夠成熟,所以在麵對家裏的事,無法應對自如。
那時隻覺得自己會被一直拖著,卻不想連累到江海棠。
溫振翔提出的慫恿著讓她去勸說江海棠跟他結婚的話,他告訴她江海棠究竟為她犧牲了些什麼的話,樁樁件件都讓她生出一種她一直在拖累江海棠的無力感。
明明她已經拚盡全力往上爬。
“明明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援非,就像這兩年。”
可她的格局放在那,哪怕在青芽主事三年,潛意識裏仍舊會覺得出國是一件了不得的需要被認真思考對待的事。
直到她真正去過國外,訂機票的時候才真正意識到,原來機票這麼便宜,不是她默認的幾萬幾十萬,從靳城去日本,竟然隻要幾百塊錢,去到歐洲,來回也不過數千塊。
“我真的很差。”溫久盈身子後仰,靠在牆上,“棠棠,對不起,那些和你說過的話,不是真心的,無論是喜歡你還是愛你,都是一件很好的事,我從沒有因為喜歡你覺得累。”
“我也喜歡那樣的生活,是你讓我體會到了不一樣的人生。”
江海棠吸了下鼻子,把衣服從衣架上抽下來,“自己能換嗎?”
“能的。”失去一隻手,除了極少數的事她做不了,旁的她都還能獨立完成,隻是有些慢,她慢吞吞地解扣子,想繼續未說完的話時,卻聽江海棠指著另一個打開的櫃子,那裏過去放的也是衣服,如今卻隻有一套疊的整齊的床鋪,“平時在家打地鋪?”
她記性再差也記得溫久盈鋪床一定要鋪到一個褶子都沒有。
可臥室的床,被子亂七八糟皺成一團,她想起家裏和五年前幾乎沒變化的擺設,“所以你連床都五年沒收拾?”
那這床還能睡人嗎?
溫久盈:……
江海棠幾乎是認命式的去搬了凳子,踩上去拿了新的床單被罩。
“以前沒發現你還能忍到這個程度,不是挺有潔癖的麼?”
溫久盈衣服脫到一半,鬆垮著領口站起來,似乎是想幫一起鋪床。
奈何江海棠鋪到半途,鬆手了,“五年都沒打理過的床,換了床單被罩也睡不了。”
她當真是服氣了。
大晚上跑過來還要做家務。
“走了,去酒店,明天酒醒了記得叫個家政過來收拾。”
溫久盈悶聲跟著,沒走幾步,江海棠又停下腳步轉身,開始給她扣扣子,養了幾年的安靜性子大約是壓抑得太狠,現如今吐槽起來也是沒完,“溫總真是厲害的很了,扣子開成這樣也敢跟著我出門。”
過去不是恨不能把全臉都扣上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