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老規矩,夫妻在別人家裏是不能同房住宿的,鍾叔給孩哥和好妹各安排了一間房。
吃過晚飯,好妹被女仆帶去房間洗澡休息。
孩哥同陸宗昆又聊了半晌,這才回房休息。自打結婚後,倆人天天形影不離,這突然分開,孩哥感到心裏空落落的。他草草洗漱,正要上床睡覺,聽到敲門聲,以為是陸大哥有事找他,開門一看,是好妹。
好妹撲到孩哥懷裏,哭了。
孩哥拍了拍好妹的後背,輕聲問:“怎麼啦?有人欺負你?”
好妹搖搖頭,打著哭腔說道:“一個人在那邊睡,我好怕,我要跟你在一起,我好想你。”
孩哥捧起好妹的頭,看著她的眼睛說道:“你傻啊,這是在陸大哥家裏做客,夫妻是不能睡在一起的,這是老規矩。你快回去睡吧,明天我們就離開這裏。”
好妹兩手用勁,把孩哥抱得更緊,任性說道:“我不,到那邊我睡不著,你去把被子拿過來,你睡地下,我們就在一個屋,啥也不幹,就說說話。”
“那怎麼行呢?別耍小孩子脾氣。”孩哥假裝生氣地說道。
“那,那我們走吧,到外邊去住客棧。"好妹央求道。
孩哥半響不語,他也不想跟好妹分開,畢竟倆人新婚燕爾,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好妹一句話說動了他。他也覺得住在陸大哥這裏不是個事,還不如去太原找龐叔,隻是這麼半夜不告而別,對陸大哥有點過意不去。
看著好妹楚楚可憐的模樣,孩哥下了決說道:“好,聽你的,咱們走吧。”好妹心花怒放,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倆人收拾好行李,牽了馬匹,正要出門,驚動了護院的家仆,過來詢問:“二位這麼晚了,這是要到哪裏去?”
孩哥向護院大哥深施一禮,說道:“這位大哥,我們有事要趕到太原去,走的急,來不及跟陸大哥告辭,煩請大哥代我們向陸大哥致謝,謝謝他的盛情款待!”
護院家仆認得兩位是主人的救命恩人,見他們要不辭而別,怕主人責怪,說道:“要不,我去跟陸老爺通報一聲您再走?”
“不,不,這麼晚了,陸大哥白天那麼累,就不要去驚動他了,就此別過。”孩哥說完翻身上馬,和好妹一道向門口走去。
護院家仆見孩哥執意要走,隻好給他們開了院門。
孩哥和好妹出了陸宗宅院,信馬而行。
大同的街頭黑漆漆的,陰森得有些怕人,偶爾傳來兩聲犬吠。
孩哥尋思,這麼走夜路,會嚇著好妹,不如找家客棧住一晚,明日再走,反正盤纏足夠,也不急在一時。但也不能住街麵上的大客棧,萬一明天一早讓陸家的人認出來,好不尷尬。
打定主意,孩哥領著好妹拐了幾道彎,在一個僻靜的胡同裏找著一家小客棧,看門麵還幹淨,就住下了。
就在孩哥離開陸宅一盞茶的功夫,突然一隊人馬蒙麵黑衣,負箭執刀,舉著火把來到陸宅門前。剛躺下的護院家仆被馬蹄聲驚醒,跑出來,驚恐地望著這群來路不明的人說道:“你們,你們要幹什麼?"為首一人喝道:“你們主人是不是叫陸宗昆?讓他出來答話。”
“你們稍等,我這就去叫。”家仆知道這夥人來者不善,這麼去叫陸老爺,不是個事,指不定還會發生什麼。他索性拿出一麵遇到緊急情況報警的銅鑼,使勁敲打,全院已經熟睡的大人都被驚醒爬起來。
陸家宅院門口,隔著大門。裏邊是衣杉不整的陸家上下,外邊是一群騎在馬上的蒙麵人,人手一支火把舉著。
陸宗昆抖抖索索上前問道:“各位好漢,在下陸宗昆,不知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有一對從雙旗鎮過來的年輕夫婦,聽說進了你家,可有此事?”帶頭的蒙麵人問道。
“請問你們是什麼人?找他……”陸宗昆回頭掃了一眼,沒有看到孩哥好妹,心中稍安,想拖一拖時間,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那麼多廢話!有,還是沒有?有就馬上交出來,如有隱瞞,我要讓你陸家滿門雞犬不留。”蒙麵匪首打斷陸宗昆的問話喝道。
陸宗昆好生為難。如實說吧,出賣自己的救命恩人,與禽獸何異。不說吧,對方不會善罷甘休,一家人有滅頂之災。正猶豫不決,剛才那個看門護院不知何時湊到主人身邊,低聲說道:“老爺,剛剛不久,那兩位恩人已經走了。”
“當真?你咋不早說。”陸宗昆大吃一驚。
“千真萬確,太晚了,他不讓驚動老爺。”家仆惶恐地低聲說道。
“媽個巴子,聽到沒有?回話!”對麵的蒙麵匪徒等不耐煩了,張弓搭箭,高聲怒喝。
陸宗昆心中有底了,朝匪徒一抱拳說道:“不瞞各位好漢,確有這麼一對年輕夫婦來過我家,他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我不清楚,我們是半路相逢,並無深交,但剛才看門的護院跟我說,就在你們來之前,他們已經走了。”
“走了?騙鬼吧!給我搜。”
“別,別,我真沒騙你們。”陸宗昆一聽說要搜,就急了。
匪徒們翻身下馬,一擁而入,根本沒人理他。
半個時辰之後,一無所獲。
蒙麵匪首來到陸宗昆跟前,舉刀沉聲問道:“算你老實,他們上哪去了?”
“他們是不告而別,在下確實不知他們去了哪裏……”陸宗昆話未說完,就聽“啪啪”兩聲,臉上著了兩耳光,打得眼冒金星。
“再不說,老子一刀宰了你。”匪首一把抓住陸宗昆的脖領子,一手舉刀作勢要砍。“好漢爺,行行好,是我給他們開的門,我看見他們出門往東去了。”護院看門的家仆擔心主人安危,趕緊搶過來說道。
“嗯,量你們也不敢騙老子,如果找不到這兩貨,我回頭再來砍你們的頭,走!追!”
蒙麵匪徒打馬揚鞭向東追去。
五
胡同的小客棧裏,孩哥和好妹這一覺睡得可香,直到日上三杆才起床。倆人簡單收拾東西,到隔壁一家麵館,一人要了一碗臊子麵,2個肉夾饃,準備吃飽好趕路。兩人正吃著,忽然,旁邊桌幾個顧客的談話引起了孩哥的注意,一位花胡子大爺說道:“聽說昨夜有馬匪去了陸家。”
“有這事?”另一人問道。
“那還有假,昨晚打更的王瘸子親眼看到的,一群蒙麵人,騎著快馬,舉著火把去了陸家,聽說是在找什麼人?後來又向東走了。”花胡子大爺說道。
“這不奇怪,我看找人是借口,搶財是真。”另一桌有人插嘴道。
“兄台何出此言?”胡子大爺同桌一位中年人問道。
“咳,明擺著嘛,那陸老爺跑了一趟馬幫剛回來,應該賺了不少錢,讓馬匪盯上了。”另一桌插話的人解釋道。
“這就怪了,聽說昨晚那夥馬匪,一分錢沒拿,就在找人,找雙旗鎮過來的人。”花胡子大爺搖搖頭說道。
“你們還是別說了,世道亂,話多,惹禍。剛才我從大街那邊過來,那夥馬匪回來又朝陸家去了,估計陸家麻煩了。”剛進來的一位大嬸說道。
孩哥和好妹聽著,都沒心思吃飯了。孩哥湊到好妹耳邊,壓低嗓門小聲說道:“應該是沙裏飛的人,在找一一”說著,用手指了自己和好妹。好妹點點頭。
孩哥望著門外,輕聲對好妹說道“你怕麼?”
“有你在,我不怕。”好妹輕聲答道。
“這就好,我不能連累陸大哥,一會你回客棧等著我,我去看看陸大哥就回來。”
好妹點點頭。
孩哥付完錢,拉著好妹出了麵館,看著好妹回到客房,這才轉身出門翻身上馬,朝陸家奔去。
陸家大院。
馬匪出門向東追出60裏,沒見著孩哥和好妹人影,怒氣衝衝回轉來找陸家算帳。
陸家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二十幾口人垂首並排站著。陸宗昆臉色煞白,站在匪首身後。匪首麵前,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看門家仆。
“你個王八蛋,敢騙我,最後問一遍,說,他們上哪去了?”匪首咆哮著。
“好漢爺,饒命啊!我說的是真的,看見他們出門往東去了……”
話音未落,就聽撲嗞一聲,這個家仆人頭落地,鮮血噴了匪首一身。
在場的陸家老小發出一陣驚叫,有膽小的女人當場暈了過去。
匪道紅了眼,轉過身,用刀指著陸宗昆吼道:“說,你把那倆兔崽子藏哪去了?”
“你們已經搜過了,他們不辭而別,我是真不知道他們上哪去了,你就算殺了我,也還是這句話。”陸宗昆畢竟見過風浪,知道是禍躲不過,所以橫下一條心,並無懼色。
“好!不說是吧,老子宰了你再說。”匪首說道舉起刀。
陸家人一片哭喊,尤其他的夫人和幾個孩子,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匪首望了陸家老小一眼,叫道:“我喊一二三,如果還沒有人告訴我那倆人的下落,不光他得死,你們也都得死。聽好那,一,……二,……”
“慢著。”門外傳來一聲高喊。
所有人朝門口望去:一人一騎。來的正是孩哥。
“就是他。”馬匪中有耳朵還包紮著的匪徒尖聲叫道。
“你們是沙裏飛派來的吧,放開他們,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孩哥說完,拔馬就走,他不想在陸家人麵前動刀。
馬匪魚貫而出,朝孩哥追過來。
孩哥胯下的馬跑得並不快,身後的馬匪追得也沒那麼緊,就那麼不遠不近地跟著。
漸漸遠離城區,來到一個偏僻的山坳,中間一塊空地頗為空曠。孩哥翻身下馬,在馬屁股上拍了一掌,讓它自行到一邊去吃草,然後轉過身,靜靜看著馬匪們陸續過來,在對麵一字排開。
站在馬匪最前排的兩位,就是沙裏飛派來的硬手,一人是沙裏飛的結拜兄弟,名叫韓衝,武功僅次於沙裏飛,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另一位是一刀仙手下八大金剛中的老三,外號“冷麵殺手”劉武。韓衝摘掉黑麵布,翻身下馬,嘿嘿一笑,說道:“老大也太小題大做了,就這麼個小毛孩,用得著這麼興師動眾,你們都別動,看老子怎麼收拾他。”說著朝孩哥走過來。
孩哥眼皮低垂,靜靜站著,一動沒動。
距離孩哥一丈遠,韓衝停下了腳步。
他仔細打量著孩哥,心裏忽然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這在以前十幾年的刀光血影中,從來沒有碰到過:他居然聽不到這小孩的半點氣息。
作為一名刀客,他知道,氣息全無是要練到極高境界才能達到的。
他的心跳有點加快。
拔刀,衝過去。
並不多,隻有幾聲輕脆的金屬撞擊聲。
兩人都不動了,仿佛在空氣中凝固了。
韓衝瞪著一雙眼睛,緩緩倒下。
孩哥還是那麼站著,一動不動,眼皮低垂。
沒人看清他怎麼出刀,怎麼收刀。
更奇怪的是,遠處旁觀的馬匪中,一個身影暴起,刀光閃過,八名馬匪全部倒下。
那個身影還刀入鞘,朝孩哥走過來。
孩哥抬起眼皮,看到這一幕,也有點懵。
那人走到孩哥麵前,雙手抱拳說道:“在下劉武,與沙裏飛有不共戴天之仇,小兄弟身手驚人,在下希望棄暗投明,與閣下聯手對付沙裏飛,不知意下如何?”
孩哥擔心有詐,沉默不語。
劉武見孩哥不吱聲,心知其意,從懷中掏出一塊小玉佩,說道:“這是我娘給我的護身符,送給小兄弟當信物,來日你到盤龍鎮,到鐵匠鋪亮此信物,我當助你一臂之力,萬死不辭。”說完,將玉佩放到地上,轉身離去。
孩哥靜靜站著,仿佛老僧入定。良久,他邁步向前,彎腰撿起玉佩,找到座騎,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六
擔心好妹等急了,孩哥急匆匆回到胡同內小客棧,想到好妹見到自己時驚訝的表情,心中一樂,情不自禁笑了。
到房門囗,他高喊著:“好妹,好妹……”一把推開房門,哪裏有好妹的身影,房內桌歪椅倒,顯然有過一番打鬥。
孩哥方寸大亂,衝出房間,大聲呼喊:“好妹一一,好妹一一”挨個房間尋找,依然不見好妹蹤影。
孩哥衝到樓下,一把抓住櫃台內掌櫃的胳膊,焦急問道:“你看到沒有,跟我一起的姑娘上哪去了?”
掌櫃的看到孩哥瘋子一般的神態,嚇得抖抖索索地說道:“我隻看見你送她回房後就沒見下來。”
“你胡說,好妹不見了,我找遍了樓上,她不見了。”孩哥急的眼裏要噴出火來。
“客官,你放手,好好說,我哪都沒去,真的沒見她下樓,我跟您再上樓去看看。”掌櫃頓了一頓說道。
孩哥放開手,拍了拍腦袋,忽然冷靜下來,心說,以前父親教過我,遇事不能急,越是大事越不能急。想到這,他放緩了聲音說道:“掌櫃的,從早上到現在有新的客人住店沒有?”
掌櫃搖了搖頭。
孩哥轉身朝樓上跑去,站在他和好妹住的客房裏,環顧四周,仔細查看。他琢磨著,好妹如果沒有下樓,那就一定是被人從樓上弄走了,那就隻能走窗戶。他走到窗前,推開窗子,仔細一瞅,果然有發現:窗子木框上有新磨的痕跡。他朝窗下望了望,窗下有棵棗樹,是臨街的一個小角落。如果有人從窗子往下送東西,周圍應該會有人看到。還有就是,從房子情形看,外人從外麵爬進窗子幾乎不可能,也容易被好妹發現,就隻有一個可能,客棧裏有人做內應。
想到這,多少理清了一點思緒。但不清楚是什麼人要對好女妹下手。先還是盡快找到好妹再說。
孩哥下樓,找到掌櫃問道:“從早上到現在,可有房客離店?”
“隻有兩位客人退房離店。”掌櫃答道。
隨後,孩哥又問了這兩位客人的模樣和行蹤。兩位客人一胖一瘦,都是三十來歲年紀,聽口音是本地人,出門往北去了。
孩哥又來到店外,遍訪能看到他們在客棧房間窗戶的周邊商戶百姓。
沒想到還真給他問著了。
在他們倆所住客房的斜對麵,住著一對中年夫婦,今天上午,男主人無意中看到有人從窗戶吊下去一個裝著重物的麻袋,窗子底下有個長滿絡腮胡子的人在接應。窗戶裏是一個瘦長的男人,麵貌看得不太清楚。
事情多少弄出點眉目,接下來就要追查從客棧出去的瘦高個的去向。盡管孩哥已沒有一開始那麼緊張,但還是非常擔心好妹的安危。父母去世了,瘸子督前幾天也遇難了,就剩一個好妹與自己相依為命,如果她出了什麼意外,往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孩哥想到這裏,又焦慮起來。他忽然想到,自己在這裏人生地不熟,查起來恐怕不容易,還是去找陸大哥商量商量。
孩哥打馬來到陸宅,看見大門緊閉,上前“呯呯呯”拍了幾下,“吱”的一聲,門開了,探出一個腦袋,看樣子二十多歲。這人一見是他,嚇得一哆嗦,順手就要把門關上。孩哥趕緊伸尋抵住門說道:“麻煩大哥通報一聲,我有急事要見陸大哥。”“還通報,就因為你,弄得老爺一家差點遭大災,你走吧。”看門人說著又要關門。
“不行,不見陸大哥,我是不會走的。”孩哥橫了心了。
看門人見他賴著不走,又擔心他招來馬匪,猶豫片刻,說道:“你等著。”
不多會,陸宗昆跟著看門人過來,見到孩哥,非常高興,拉著他的手上下打量,驚喜地說道:“我以為你這一去,定然凶多吉少,想不到……咦!怎麼就你一人,弟妹呢?”
“咳!我正為這事來找你,進去說吧。”孩哥歎了一口氣說道。
陸宅一間廂房內,陸宗昆分咐下人沏了好茶,兩人相對而坐,邊喝茶邊聊。
孩哥這一路走來,知道陸宗昆的為人,不再瞞他,承認是自己殺了一刀仙,沙裏飛冒名搶功肯定是不會放過他的。但他也不怕,隻是沒想到連累了陸家,讓他深感不安。他又說了,上次來的那夥人已全部打發了,也算是替陸宗昆報了沙漠駝隊被劫之仇。最後才說到好妹被劫失蹤的經過。
聽完孩哥的講述,陸宗昆非常震驚,他完全想不到孩哥這個半大孩子,居然武功如此厲害,竟把稱霸大漠幾十年的一刀仙給殺了。喜的是,自己何德何能,意外結交了這麼個少年英雄,不但救過自己的命,還為自己報了仇。如此大恩大德,我陸某就算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
陸宗昆一把抓住孩哥的手,兩眼含淚說道:"小兄弟,你是我陸家的大恩人,我想與你結拜為兄弟,不知意下如何?”
孩哥一愣,他與好妹在這世上孤苦伶仃再無親人,能與陸大哥拜結為兄弟,當然求之不得。他的真名叫薑飛雲,父親曾是幾十年前名震大西北第一刀客薑振東。
兩人當即倒酒焚香,八拜而誓:此生結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重新落座,兩人開始談正事:到底是誰把好妹擄走了?
陸宗昆畢竟老練。他把孩哥所說思索一過,分析道:這麼看來,弟妹應該不是被沙裏飛的人擄走的,他們的人根本都不認識你。不是尋仇,剩下的不是劫財就是劫色,那就比較好辦了,我從小在這裏長大,三教九流都還熟,咱哥倆一會出去一趟,去見一個人。
七
夕陽西下,大同西郊一處密林中,幾間木屋錯落其間。
陸宗昆與孩來到木屋前,係好馬。倆人走到門前,陸宗昆伸手拽了一下門旁一根繩子。不一會,門開了,出來一位書童打扮的少年。
少年打量兩人一眼,問道:“請問二位到此有何貴幹?”
“煩請小哥通報一聲,就說城南陸莊陸宗昆求見,這是我的名刺。”陸宗昆掏出一張名刺遞過去。
“二位稍等。”少年轉身進了木屋。
略等片刻,門開了,少年躬立一旁,欠身道:“二位請進。”
兩人跟著少年,穿過一坐幽靜小院,拐了幾道回廊,來到一間小亭子前。
亭子裏端坐著一位中年男子,抬頭望了兩人一眼,一伸手,示意兩人入座。
“好久不見陸老板,聽說剛跑了一趟馬幫回來,遇上事了?說來聽聽。”中年男子提起茶壺,給二人麵前茶杯倒滿茶水,不緊不慢說道。
“什麼都瞞不過王會長,大漠換主,咱事先不知道,折了七八名夥計,丟了一趟貨,幸虧遇到這位小兄弟,撿回了一條命。”陸宗昆惶恐地說道。
“哦!這位小兄弟什麼來曆?”
中年男子看了孩哥一眼,望著陸宗昆問道。
“他從大漠來,家裏人都給馬匪殺了,就他跟剛結婚的媳婦逃了出來,我路上遇劫受重傷,幸虧遇到他倆照顧。我今天來,就是有件關於他的事想請會長出手。這是我祖傳的幾件古董,一點心意。”陸宗昆說完,將手中一個包袱遞過去放在中年男子麵前。
中年男子掃了一眼高高隆起的包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緩緩說道:“什麼事讓陸老板出手這麼重?說來聽聽。”
“這位小兄弟於我有救命之恩,我們現在是拜結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天上午,他媳婦在一家小客棧給人擄走了,我們推測,小兄弟第一次來大同,人生地不熟,應該不是尋仇。我尋思,小兄弟準備到太原尋親,我送了他一點黃金做盤纏,也許犯了人的眼,所以想請王會長幫忙把人找回來,以"鐵槍會"在大同的的能耐,想必不是難事。”陸宗昆說完,扯了扯孩哥的衣袖。
孩哥會意,忙站起來大禮參拜。